4

我奢望能够记录下此时的灵魂：

当它像一条银色的、跃向天空的鱼

再次跌入幽暗的水底，

宛如秋天的叶子，在绝望的路途中

一路仰望；而脆弱的心中，

希望已经失去，血涌上苍白的额。

沉默者并没有放弃说出的机会，

他站在严厉的镜子之前，

黯淡如影子；他看着深夜的自己：

两手空空，收拢欲望的翅膀；

他比收割后的空荡荡的大地，

还要孤单。

5

众多的水泥凝固成的河流般的道路

泛着枯燥的白色反光；我想起

多年以前，当阳光射穿紧密的枝条

把那条隐藏的道路，为我指出

你们仍在黑暗的睡眠之中，宛如

永不相遇的云；

我在穿越逐渐明亮的城市

满心冷淡，像赴早课的僧侣

6

突然就醒来，仿佛神启，又像凶兆

我呆坐在一个人的黑夜，像一只不祥的钟

随时可能发出声音

虚构者的幸福在于：

没有来历，更接近灵魂

7

一个叫白水的地方

从云南东部的某个暗处，慢慢显影

远离村庄的红房子，正被中午飞驰而过的阳光

瞬间擦亮

我们离开大路，看见肉色的刺和兰色的花

它们多么像，一群在南方草原上

低头觅食的羊

树叶摩挲头发，柏树向甜蜜的空气伸出嫩枝

雨水来到大地，水漫过草的脚趾

　　　　　　　　　　　　　我们坐在山坡上，石头一样空虚

在一去不返的春天里，没有人来安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