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有过看彗星的经历:是上小学的事了,,说是一颗著名的彗星要回来,也是冬天,夜半三更,和大人一起站在操场上,几乎没有人说话,烟头闪着暗暗的红光,天高高的,星星整齐地亮着。那夜似乎没有看到彗星,那夜一起等彗星的一个叔叔几年前已经不在了,女儿去了国外。

2001年这场著名的流星雨如约而至,那个夜晚我是这样度过的:先是和几个朋友在家玩,一点的样子我们去吃东西,吃到两点左右,我提议去凤凰山,遭到了一致反对,于是我、媳妇、另外四个朋友,我们就去了小区附近的一片开阔地。我带了一个望远镜。看足球用的,拿来装样子的。又黑又冷,先后有几个夜归人和两个警察从我们身边过去,一辆自行车稀里哗啦响了老半天。星星不多,用小学生写作文的话来说是:“怕冷的星星躲起来了。”天气不好,我们都有些失望了,这时我身边的人幽幽地说了一句:“怕就是了吧。”她的手指着我们头顶斜上方的某处。

果然是来了,我刚来得及看见一个亮亮的东西从眼前横掠而过,拖着一条灰白的尾巴,有些像喷气式飞机飞过时在天幕上留下的痕迹,只是时间太短了,“雪上偶然留指爪”,马上就“鸿飞那复计东西”。几分钟以后,它又来了,同样的醒目,同样的转瞬既逝,同样的不可捉摸——用类似诗歌的语言来说就是:这太空深处的造访者呀,你把什么样的秘密永远地收着?——天上亮了七八次,我们“哎哟”了七八次,与此同时,在地球上的好多地方,有很多人这个时候也在欢呼着吧。天文学家告诉我们,能看见的是火流星,看不见的是暗流星,其实暗流星的数量才是最多的:想想现在天上的情景,宇宙在昭显着怎样的神迹。

回家的路上,媳妇说:人家说33年才看得见一次。在越来越深黑的夜里,这句话让我耸然一惊:上次爆发流星雨的时候,我刚出生呀,下次这些天外来客重临地球,我如果还没怎么,已经66岁了。这人间的时间呀,如雾,如露,如电光火石,年华似水,似指间沙。白云向上,流水向下。

我们一起看流星雨的一个朋友,肚子里有一个12月底要出生的孩子,我跟他们两口子开玩笑说,忍忍吧,忍到元旦再生,名字就叫“旦生”好了。他们说,这种事情哪是能忍的?也是,自然造化,谁都无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