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李敖先生您好,我来自政府管理学院,我的问题和文化有关,我看过您的传记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写过万字以上的长文,主张中国的文化要全盘的西化,过了几十年之後,您是否仍然持有这种观点?我的问题是,您认为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什麽样的?是我们要继续的全盘西化?还是保留原有文化,或者说还有其他的道路?

李敖∶您刚刚谈到钱穆先生,我在中学的时候写信给他纠正他的错误,他就是当年燕京大学的教授,你们都受了他的影响,为什麽呢?

因为燕京大学有一个未名湖,“未名”两个字就是他起的,当时我谈到所谓全盘西化,这也算是一个在政治里面的一个罪名,就是不可以搞全盘西化,可是我必须说,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是在全盘西化中最典型的例子。

就是马克思,马克思就是全盘西化,因为他全是洋玩意,这就是我们无法完全避免,国防部你去问曹刚川部长,他现下不会搞刀枪之类的,一定会搞现代化武器。

过去,说信不能发表,说关公和岳飞来了,都打不过英国人,为什麽呢?英国人打我们,他炮打过来,我们打他,打不到他,甚至看不见他,这就是我们为什麽要全盘西化的原因,过去说是政治的原因,特别强调并且挖苦和打击全盘西化,我希望说,现下可以一点了。

问∶我是北京大学的学生,我想问您,您是具有独立精神和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与大众传媒的合作是否影响到了思考的独立性?

李敖∶谁影响谁?不错,我和人家合作,人家会对我有所照顾,或者在双方合作的时候会考虑对方的立场,但是必须说刘长乐先生是个怪人,他有招和一个本领,就是我打球一样打擦边球,就是很多话我们不能说的,他很技巧的让它说过去,而不出事,这是了不起的。

我告诉大家,争取言论自由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就是你要说,说别人能够听得进去,中国有句老话,情於新,而词於巧,情拿出来是真的,可是词於巧,表达这些感情和事实的时候要讲求事实。

问∶李敖先生您好,非常有幸这次有机会给您提问,在今年的早些时候,敏瑞芳书记曾经提出一个观点,大概意思是说对於有反动言论的老师应该清出课堂,我想您对这样的观点有什麽评价?

李敖∶我觉得作为大学一个特色,什麽言论都敢接受,怎麽可以叫反动言论呢,怎麽可以有言论课堂呢,医学院里不也叫癌症吗,癌症这我们也要上,所以我们把它当成癌症来看,想出招来解决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认为,在大学里面,没有什麽学说是可以害怕的、不能讲的,这是不正确的。

问∶我相信您已经看到北大师生的热情了,我非常关心一个问题,您下一次什麽时候来北大?您希望以什麽情势与北大学生交流?

李敖∶你叫我来干嘛?当胡锦涛请我做北大校长的时候我就来了。

问∶李敖先生您好,我是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因为前不久国民党举行了党主席的直选,您在选举的前夜在王金平的大会上公开表示您不支持马英九作为国民党党主席,我问您,在马英九已经当选国民党党主席之後,您认为他的政策会对两岸关系有什麽影响,您对两岸关系的稳定和平发展有没有信心?

李敖∶我来北京就是怕谈台湾问题,果然这个问题就追上来了,我和你讲,这就是政治人物和思想人物的不同,马英九长了一个脸蛋,人也是一个好人,可是一辈子他是不做事的人,我们叫他不沾锅,什麽好事也不做,什麽坏事也不做,就是笑嘻嘻的拉选票,很多票就这样给他的,所以我们认为能够做事的人是很重要的,摆个小脸蛋到处跑是不好的,所以我认为马英九干错行了,他应该去演个电影或者做歌星都比较好,至少变个大色野狼也比较好。

问∶李敖先生我非常尊重您,我对您刚刚那样说马英九先生好像不太公平,我想问一个文化的问题,您是怎样看待中国的屈原的文化?

李敖∶我最後讲一个例子给大家听,我们都知道王安石,王安石是在中国的宁波做过官,他的小女儿很可怜,死在那里,後来他调开了,临走的划了一条小船,在对面的小船上和他的小女儿再见:“今夜扁舟来作别,此生从此各东西”。

回家乡是好难的事情,大家看到唐朝人写诗,几乎有一半都是“天上明月光,疑时地上霜”,都是思故乡的,因为故乡对他们太遥远了,太难得了,为什麽我现下说李敖我不还乡呢?我这次回来不是怀乡,没有乡愁,不是近乡没有情怯,不是还乡没有衣襟,没有眼泪,为什么我要这样?因为时代不该有乡愁,这是个错误的情趣,屈原有一个错误的情绪,他对政府是个错误的态度,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心态来开创我们的未来。

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