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100%纯种的广州土八路:
祖上六代居于广州西关大屋……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生于广州荔湾区妇幼保健院;
某年—某年,广州市第一幼儿园读的小小班,小班,中班,大班;
某年—某年,培正小学毕业;
某年—某年,执信中学毕业;
某年—某年,广州大学毕业;
某年,任职广州某广告公司文案;
某年,任职某公司广州分部销售助理;
某年,任职某公司销售部,一呆,就是四年……
五年前,她妹妹去了英国,今天,妹子海不归,而她还是守在广州……
父母问她要不要走,她说不。舍不得什么呢?
是干炒牛河,云吞面?
是珠江夜色,白云山?
是因为留恋过去,还是害怕改变?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数年间,她也各地出差、旅行,但柴禾妞毕竟还是柴禾妞,平常,基本上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除了烧柴禾,就是找柴禾去了。
日子象流水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这就是生活?她感觉到有些无趣,也有些无奈。

直到在教会的英语角里,她认识了他。
一对这样老夫妇居然出现在教会的英语角,她感到10000分诧异。他们看起来跟周围的气氛是这样的不协调,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她判断他们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她忍不住好奇心:“是谁带你们来这里的?”夫妇俩异口同声:“我个仔带我来的!”引以为傲的表情相当明显地写在他们的脸上。
老头老太太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谁说广东人不善于表达?)。二十分钟后,除了他们家的银行存款密码以外,他们向她抖出了的一切:老头老太太都姓刘,来自广东粤西的电白,此地盛产包工头,托邓小平的福(二人的原话),靠运气+机会下海捞了一票,过去一直奔走于广东各地,现主要生活在广州,有五个女儿,现都已结婚生子,晚年得一子,今年17岁。
“他来了吗?”她对这位带父母来教会的少年产生了兴趣。
“在那边,穿红衣服那个!”两人的右手食指同时举起,指向课室门口旁边一个背对着我们,正跟印籍神甫讲话的少年:“阿辉,过来,这个姐姐好好人,你过来认识一下。”老太太没留意到她脸上的尴尬,自顾自地高声喊了过去。
她看见一个唇红齿白,高高大大的少年向她走过来,她看看他,再看看两位老人家,如果不是眉宇间还有父亲的影子,她几乎要胡思乱想了 :mrgreen: !少年向她伸出右手,她心里暗暗吃惊,几乎说不出话来:“Hi,你好。”倒是少年露出很好看的牙齿,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我叫Simon,你也可以叫我阿辉。怎么称呼你啊?”接着掏出了自己的名片:莱克萨斯公司高级销售顾问。
噢,卖糕的!!!!!
少年显然看出了她的惊诧,他微笑着告诉她一些事:他本该念高二了,但是现在已经停学在家一年了,理由是中国的教育制度不行,在学校里学东西简直是浪费时间。他要去英国留学,他正准备考雅思,他自己挣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她看着他,脑中闪过环市东路莱克萨斯的豪华的写字楼门面,她问他:“你要出国,为什么不让父母帮你呢?你这样做,什么时候才赚够出国的钱?”他自豪地说:“这一年,我已经赚了快八万块了,我相信我能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她佩服他的勇气:一个16岁的少年推翻了父母安排的成长道路。她不能肯定他所选择的,但她眼前闪过少年自信的眼睛,她想起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她开始考虑,自己是否也应该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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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哈瓦那女伯爵,稿费面议 :P ]
由哈女的签名引发此文:
只有神话故事才把一成不变视为幸福,永恒意味着瘫痪和死亡,惟有运动加上它的全部痛楚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