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化蝉 --- 一个二战老兵的故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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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化蝉 --- 一个二战老兵的故事（6）
(1692 reads)
作者:
董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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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美国硅谷
时间: 2009-7-25 周六,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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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董洁林
在
海天文学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也许，人饥饿到一定程度，就会把亲情、道德什么的放在比较低些的位置了。
六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边，轻轻地坐下来，把椅子调平了，躺着闭眼养神。虽然我希望罗伯特快醒来接着讲故事，但不好意思打搅他。
不知过了多久，罗伯特的声音像梦呓般地传了过来。
“那年天大旱，秋天几乎颗粒无收。到了冬天，饥荒的农村人就有很多到城里讨饭，街上天天都有因饥饿和寒冷而死去的尸体。不少尸体都骨瘦如柴，但肚子鼓胀，据说是吃了一种叫‘观音土’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叫观音土吗？”罗伯特试探着问，其实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还醒着。
“听说过。”我不太肯定地回答，依稀记得在文革期间的某次忆苦会上，听老人说过这种东西。
罗伯特解释说：“那是一种白色的陶土，吃了这种土可以减少饿感，但没有营养不能被人体消化吸收，吃了以后腹胀，难以大便，最后人还是要死。”
我说：“可能是饿的滋味太难受了，人们宁愿给撑死。”
“可能是吧。那时城里的人也不好过，时常有饿死人的事发生。我们的小教堂支了几口大锅，为饥民熬些稀饭，我周末也会去那里帮忙。有一天，我看见蝉姑又回到教堂打扫卫生了，还帮助分发稀饭。” 罗伯特的声音重新透出了兴奋。
他停顿了一会，沉浸在回忆中：“蝉姑告诉我，她的父母那天暴打了她一顿，就不许她来教堂了。邻居街坊也认为她行为不检点，骂她是‘婊子’。只是现在家里没有吃的，生活不下去了，又要她到教堂里来干活，可以带些吃的东西回去。”
“第二个星期我去教堂的时候，就把一些省下的军用罐头，压缩饼干带给她。就这样，我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带些东西，帮助她家渡过难关。因此她父母也就对我们的交往睁一眼闭一眼，只是要求她不要‘丢人现眼’，也就是说我不能去她家。”
“后来，她为难地和我说她家里人希望我每个星期多带一些东西给他们。于是除了我自己节省，我还向同事们要东西。但她的家人总是觉得不够，只要她拿回家的东西少了，就会遭到一顿毒打。我很生气，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用自己的女儿做人质的父母！我很不愿意和他们玩这种游戏。”
好像是不希望别人误解我的家乡人，我急着解释说：“我们都没有经历过饥饿。也许人饥饿到一定程度，就会把亲情、道德什么的放在比较低些的位置了。”其实我还听说过大灾之年“易子而食”的故事，但是此时我绝不会提及这惨无人道的传说。
罗伯特点点头说：“也许是这样。但我当时是一个19岁的青年，不懂事。当我正在思考如何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我早些时候递交的参加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申请被批准了，我被调征到太平洋舰队做电台破译工作，于是就在1944年春天离开芷江，去了菲律宾。”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把椅子靠背调直了，说了声“借个路”，就起身去了洗手间。我心里遗憾着，一个爱情故事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此文共九个部分，待续）
作者：
董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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