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收了三五斗(找小姐版)

July 3rd, 2006 by 波波堂

       大亚湾XX镇岩背村如果早百度一下,找到相关网页仅仅10篇,是个很不出名的村子,远比不上天津大邱庄,但在当地却是家喻户晓。令人惊奇的是这个村子的支柱产业竟然是色情业,南海石化的开工带动着他的繁荣,一到晚上下班,石化工地的工人潮水般的涌入。前仆后继,有比澳头港更大的吞吐量。

      澳头镇岩背村的村口,横七竖八停着摩的。时刻准备着拉载从村里出来的虚脱的男人。 南海石化的工人,把村口塞得很满。各色的安全帽填没了这个头和那个头之间的空隙。村口进去就是xx市最大的小姐市场了,不同年龄,不同姿色的小姐就排在村内。夜幕下的路光从班驳的灯柱上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门口外面晃动着的几副高跟鞋上。 南海石化的工人下班后从工地出来,穿越了半个城市,到了小姐市场,晚饭也不吃一口,便来到小姐前面企图发泄他们的欲望。“快餐100,套餐200,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南海石化的工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50么?”    

“30也有过,不要说50。” 

  “哪里有涨得这样厉害的!镶金的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石化一期已经完工了,小姐走的差不多了,过几天还要涨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很多人免了加班,工头也不来作梗,很快就拿到了工资,有的还有一点奖金,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老婆不在身边或没有老婆更坏的结果!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都在施工,石化二期刚开始,汽车城的项目也上马了,区政府大楼正在招标。现在岩背周边的小工程也多得是,各地打工的就要涌来了。”  

 汽车城,区政府大楼,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长期在外、背妻离子的工作没有性生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在城市的生活费是要花的,生理的需求也是要解决的。

  “我们到澳头镇上去吧,”在镇上,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镇上,就是找到淡水深圳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快餐100,套餐200。”    

  “到镇上去干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镇上要路费,天知道他们多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小姐,能不能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是拿青春来开的,你们要知道,降低一点,就是说给你们白干,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是40,今年的行情又涨到 50,不,你小姐说的,30也做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50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却涨到 100!”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快餐50吧。”    

  “小姐,打工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干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position,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又有几群工人挤过来了。”    

 三四顶安全帽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安全帽下面是充满着希望的沧桑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安全帽上,清晰的照着“XX建设”的字样。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快餐100,”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长时间的压抑总得释放;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xx 市。xx市有的是prostitute,而心里的欲望正需要rostitute。  

   在容貌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snack和banquet的争持之下,结果戴安全帽的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各个小姐的房间或洗头房。   

 “小姐,服务周到些,行吗?”干活拿不到什么,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下#&%!”夹着一支口红的手按在安全套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厚厚的眼影下边射出来,“ 拿一次钱就干一次活,谁好少作你们一个cent。我们这里没有别的服务,只有传统的。” 

  “那末,换一个吧。”从语音上辨认,知道边上的prostitute不是年轻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年龄歧视!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不要这prostitute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看了看prostitute脸上的cosmetics,将信将疑的便把身子压在了上面。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这里,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高跟鞋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月底发工资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自己送进小姐的房间,换到了片刻的满足。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他们咕噜着离开岩背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   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银纸没有剩下多少是自己的了。  

  岩背村每天表演着同样的故事。 这种故事也正在国内各处城市里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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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Responses

  1. 山东斯汀 Says:

    标题:快餐50这个价格是个基准价,我们这里就这个价,服务和环境都不错,离县城有20公里!

  2.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毕业生求职版)

    人才市场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助动车。门口排队的是新毕业的大学生,把门口塞得很满。厚厚的履历表用各色的夹子夹者,一捆一捆地,填没了这只手和那只手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就是XX市最大的人才市场了,招聘单位就排在市场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副GLASSES上。

      那些毕业生大清早骑自行车出来,穿越了半个城市,到了人才市场,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重点本科1500,普通本科1200,大专不要。”招聘单位的HR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毕业生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IT年薪6万么?” 

      “7万也招过,不要说6万。” 

      “哪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毕业生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很多人免了论文答辩,考试科目的老师也不来作梗,很快就拿到了毕业生推荐表,有的还是优秀毕业生的头衔,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高考落榜或没有学位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本科毕业生,头几批还没分派完,苏北,西北等院校的本科毕业生就要涌来了。现在各地的海归,硕士,博士,MBA也多得是。高工资的POSITION是为他们留着的。”

      苏北,西北等地的院校,硕士,博士,MBA,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毕业的学生不干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在城市的生活费是要花的,为了做简历,买体面的西装革履,当初父亲母亲为自己上学借的债,自己签约向银行贷的款是要还的。 

    “我们到上海去找工吧,”在上海,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上海,就是找到北京深圳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毕业生名牌本科1500,普通本科1200。” 
     
      “到上海去干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上海工作要上海户口,天知道他们多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小姐,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工资是5万5,今年的行情又涨到6万,不,你小姐说的,7万也招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5万5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1500!”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年薪5万5吧。” 

      “小姐,毕业生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干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position,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又有几群学生挤过来了。” 

      三四张GLASSES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GLASSES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重点本科1500”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刚毕业的学生总得工作;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XX市。XX市有的是RMB SALARY,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RMB。 

      在体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Day shift和Nightshift的争持之下,结果戴GLASSES的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各个工厂的车间或OFFICE,换到手的是数额或多或少的一张银行工资卡。

      “小姐,试用期短些,福利好些的,不行么?”干活拿不到好的合同,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下#&%!”夹着一枝口红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干一天活就拿一天钱,谁好少作你们一个Cent。我们这里没有试用期短,福利好的,只有这样的工。” 

      “那末,换欧美公司的吧。”从名称上辨认,知道手里的Offer不是欧美公司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种族歧视!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不要这Offer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Offer上的Terms,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在了上面。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XX人才交流中心,另一批人又排者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临近毕业以来望着厚厚的简历证书,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自己送进工厂的车间,换到了并非花花绿绿的RMB的银行工资卡。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拿着简历来的毕业生朋友上人才市场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学学费现在年年涨,5~6千只能念一年课,还多是既没法联系实际,理论又落后的无聊课程,太吃亏了。加上宿舍费杂费生活费交通费,1年怎么说也要1万5。父母给的钱用完了,须得赚十万八万回去。电器也要买几件。陈列在停车场里的花花绿绿的MOTORCYCLE,听说只要几千RMB一辆,早已眼红了好久。女学生盘算自己毕业后几时结婚,几时生子,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几张耀眼的证书,一趟旅行,或者生得很好看的家底殷实的老公。难得最近天照应,高考门槛放低,很顺利就拿到了毕业证,学位证。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还债,付房租,支付生活开支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不止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House。这东西实在怪,自己付首期、每月交Mortgage,还可以投资升值,出租赚钱,做结婚新房,比学校内的宿舍楼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人才市场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张银行卡的金额没有剩下多少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自己才会满意,这要到拿到的时候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骑着自行车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在市中心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拥挤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学校和招聘单位。女孩臂弯里钩着包,或者一只手牵着BF,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有几个给所谓名牌大减价勾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姐,这件衣服是最后一件,穿在你身上是既有气质有漂亮,还有30%DISCOUNT,机会不多哦。”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 

      当,当,当,–“长城干红刮刮叫,29一瓶真公道,先生,带一瓶去吧。”“喂,,这里有各色MOTORCYCLE,特别大减价,八千五一辆,包上牌照,要不要买辆回去?”

      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先生,小姐”,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先生”的西服,他们知道惟有刚来时,“先生”们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先生”把刚到手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房租之类必需付,不能不花,只好找合租。各种证书的培训价钱太“咬手”,不上了吧。电器呢,预备买电视的就买了一个二手的,预备买组合音响的就单买了个CD机。崭新的MOTORCYCLE开出去试车,刚刚合式,给GF一句“不要买吧”,便又开了回去。想买House的简直就不敢问一声价。说不定要二三十万吧。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家乡白头发的老太公老太婆就要一阵阵地骂:“这样的年时,你们贪安逸,花了二三十万买这些东西来住,永世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谁住过这些东西来!”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女人拗不过要孩子的欲望,便在这里结婚,生了可爱的小洋囝囝。小洋囝囝特别的好玩,要他说就说,要他唱就唱,而且一生下来就是本地城市户口;这不但使从外地民工孩子眼睛里几乎冒火,就是大人看了也觉得怪有兴趣。 

      “先生”还沽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散布在XX市各处的老新村的租屋,又从二手冰箱里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桌边开始喝酒。GF们在厨房里煮饭。一会儿,这也冒烟,那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样的命运里,又在同样的合租屋里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重点本科1500,真是碰见了鬼!” 

      “去上海是没户口,解决不了身分,打工。留在这里XX市算是有身分,还是打工!” 

      “在上海打工比在这里XX市都厉害;上海打工还有房帖,交通补助呢!” 
      “又得把自己吃饭的钱交人才档案托管费去了。唉,打工这么点钱还要算是人才!”

      “工真个打不得了!” 

      “退了房创业开公司去吧。我看的自己开公司倒是满写意的。” 

      “开公司去,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做小老板!” 

      “谁出来当头?谁来出资本金?他们开公司的都有几个头,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的话。”   “我看,考寄托,考雅思,去到西洋去做IT也不坏。我们师兄小王,不是么?考寄托去美国什么公司里做IT,听说一年工钱有十几万美刀。十几万美刀,照今天的价钱,就是一百份工!”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美国经济泡沫破灭,好多的公司关了门,小王在那里在餐厅洗盘子了,你还不知道?再说现在出洋留学的都要三四十万RMB,除了高官厂长,私营业主子的子弟,哪里来这许多钱?”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高考,考学考文凭,到底替谁考的?”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毕业证书上和工作证的半新不旧的金色烫金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考的。我们吃辛吃苦,交学费补考费重修费,毕了业出来,资本家们嘴唇皮一动,说‘重点本科1500’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工资,那就好了。凭良心说,5万5一年,我也不想多要。”

      “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学费生活费,也是拿本钱来出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毕业了还要替那些资本主义工厂白当差!”

      “我刚才在车间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脑力体力交给你们;往后没得吃,就来吃你们的!”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上斜溜。 

      “真个没得吃的时候,什么地方有吃的,拿点来吃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今年春天,报上说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自杀了。” 

      “我们学校负责就业的办公室,发了通告,说是要加大毕业生就业率的统计力度。”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会失业,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回自己的工厂上班。合租屋里便冷清清地荡漾着潮气。 

      第二天又有一场大型毕业生招聘会来到这里举行。人才市场里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国内各处城市里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3.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春运买票版)

    火车票代售点的四周围,横七竖八地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门口排队的是外地来沪工作准备春节返程团聚的老乡们,怀揣着或薄或厚的一沓钞票。路边的人行道被排队的人群全部填满。微微的细雨从阴暗的天空中斜落下来,滴滴打在排队等候购票者的雨伞上。

      那些来晚了的老乡,队也不排,直奔前面维持秩序的老师傅探听消息:“东北三省,四川,陕西,贵州,安徽全没有了。”老师傅不耐烦地回答着他们。

      “什么?”老乡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家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票价涨15%己就算了,总能给张票吧。”

      “涨20%的票都卖完了,别说15%。”

      “哪里有涨这么厉害还没有票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吗?各处回家的人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更要紧呢?”

      刚才出力挤车象猛虎一般,现在每个人的身体都松懈下来了。今年老板照应,国家监控,小主管也没有作梗,一年的工资很快就结清了,谁都以为可以回家看看老娘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没有工作提早回家更坏的征兆。

      “还是不要回家了吧,我们都躲在租住的房间里不返乡。”从简单的心里喷出这样愤激的话。

      “嗤!”老师傅冷笑着,“你们不回,铁路局就饿死了么?全国各地来上海多的是本科、硕士打工者,归国博士打工者已有几批来买了。”

      硕士打工者、博士打工者、海归打工者那都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来排队买票了,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不回家呢?邻居老张借的钱要还的,出门多年,老婆、老娘、孩子总是要回家探望的。

      “我们到虹口体育馆大卖场去买吧。”在那里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老师傅又来了一个“嗤!”捻着稀微的短须说道:“不要说大卖场,就是到火车站也一样。全国联网售票,十天之前的都没有了。”

      “到大卖场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那里窗口虽多,人更多,昨天我排了七个小时,还是没有。”

      “老师傅,能不能帮忙搞一张?”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给你搞一张?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隔壁我天天在那里吃午饭的面食店山东小老板半月之前就让我帮忙,这不,还没走呢,还在营业。”

      三四个带安全帽的工人从公交站点跑了过来,安全帽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色的脸。他们随即加入排队的人群中。斜飘的雨点落在他们磨破的工作服上。

      “听听看,今年阜阳的好不好买。”“比去年还不如,去年,我还买了一张临时列车的没座站票呢。”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回家的心可总想回,而且命中注定,只有到这唯一的铁路局买票。铁路局有的是车票,而破衣袄的口袋里正需要一张返乡票。

      ……

  4.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西瓜版)

    南京长江大桥浦珠路的桥口处,横七竖八停满着瓜农们开来的破农用车。车上装载的是刚刚从地里下来的西瓜,把瓜车填的很满。地下摔碎了的绿色的瓜皮和红色的瓜瓤被污水包围着,一堆一堆的,填补着这车与那车之间的空隙。大桥现在仅仅容的下两辆车过去。南京市的城区就在大桥的那一端。傍晚的夕阳光从大桥的斜拉索缝隙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桥头晃动着的几个打着赤膊的汉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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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赤膊的汉子大清早开车出来,到了桥头,气也不透一口,便被白色大盖帽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三轮车,拖拉机,禁入。”桥头的大盖帽们趾高气昂的对他们吼到。

    “什么!”赤膊的汉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你们不是还让我们卖的么?”

    “一个月前还让呢,不要说去年。”

    “那里有变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知道不?全国都在建设文明城市,你们还想进城?过几天门都不让你们出了!”

    刚才出力开车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雨水调匀,小虫子也不来作梗,一亩田多收这么三五斤,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买的好,我们开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大盖帽冷笑着,“你们不卖,人家就吃不到了么?各处多得是好瓜,人家都用四轮车、火车运进来,城里还怕吃不完呢。”

    好瓜,四轮车、火车,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卖那已经送到桥头的来的西瓜,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卖呢?农业的税是要缴的,为了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吃饱肚皮,借下的债也是要还的。

    “我们开到郑州去卖吧,”在郑州,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大盖帽又来了一个“嗤”,拍着微突的肚皮说道:“不要说郑州,就是摇到北京去也一样。我们全国一样,这几天都在建设文明城市呢。三轮车,禁入。

    “到郑州去没有好处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郑州要几天的路,谁知道路上要收我们多少钱,就说我们交钱,可瓜到了那里,早就不能吃了啊?”

    “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通融一下?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警察也是吃公家饭的。你要知道,通融一下,就是让我们跳进火坑,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样的事儿实在太突然了,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去年还让进城卖,今年上半年也让卖,不,你说得,一个月前也让卖过。我们想,总该让我们卖过这个夏天吧。那里知道这就不让进城了呢”

    “同志,就让我们卖一两天吧。”

    “同志,种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通融一下吧。”

    另一位警察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告诉你们不让买,就不要想进城了。是你们自己来得,并没有请你们来。我们有的是西瓜,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那个四轮车不就运进去了么。”

    三四辆车从后面赶了上来,赤膊的上身上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微微弯曲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政策。”

    “不要问了,今年不让进城卖瓜。”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载在破拖拉机里的瓜可总得卖出;而且命里注定,只有卖给这南京。城里人有的是现钱,而光着上身的裤子空口袋里正需要钱。
    在运费多和少的辩论中,在西瓜价格的争执下,结果拖拉机里的瓜逐渐少了。摔坏的瓜渐渐多起来,地上的混水慢慢的浸透了整个马路。赤膊朋友们把自己种出来的瓜送进了瓜贩子的车里,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一叠钞票。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桥头,还有一批人舍不得这么把瓜贱卖了,就在桥头留了下来,用破车的挡板支了架子,瓜就放在上面,自己卖开了。他们连自己的瓜都不舍得吃,从包里掏出饼子和凉水,填起已经一天没有进什么东西的肚子来。他们还怀着多卖几叠钞票的梦想。

    另有一批人又从后面上来了,同样的,在桥头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夏以来望着沉重的西瓜所感到的快乐。

    “我们年年种瓜,到底替谁种的?”一个赤膊朋友边卸着车上的西瓜,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指着站在桥头肚皮微突的大盖帽,默默的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种的。我们吃辛苦,借钱种瓜,他们嘴皮一动,“禁入”,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规则多好。凭良心说,我们不闯红灯,不开快车,尽量小点声音,应该几天就可以在城里买完瓜的。”

    “你这傻瓜,作甚么美梦。没听见他们说么,这是政府的决议,在建设文明城市呢。”

    “那么,我们的瓜呢?为什么让我们白白的跑过来,为他们白当差。”

    “我刚才也在想,明年我们都不种瓜了,让你们没的吃,来求我们。”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桥头斜溜。

    “我们硬闯过去吧,他们也不见得能怎么样呢。”

    “没听说昨天有个人要硬闯,车和瓜都被扣了,人也蹲起来了呢。”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会闯,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没什么决议案。大家开车回了自己的乡村。

    桥头便冷冷清清的流着暗红色的混水。

  5.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买房版)

    售楼处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轿车,自行车,助动车。门口排队的是要买房的it精英,把门口塞得很满。厚厚的rmb用各色的皮包包者,一捆一捆地,填没了这只手和那只手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就是本市最大的楼盘售楼处了,预售单位就排在市场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脸上的汗珠上。那些人大清早骑自行车出来,穿越了半个城市,到了售楼处,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

      “湖边25000,市区10000,8000以下的没了。”售楼小姐有气无力地回答。   “什么?”各路精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看来今年结婚的希望落空了!   
    “在去年里,不是说市区7000,次中心5000的么?”   
    “3000也卖过,不要说5000了”   
    “哪里有涨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不知道么?各地的买房团潮水般的涌过来,没听说外国人都来了吗? 过些天还要涨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很多人多发了三五百的年中奖,一向节俭的父母也不再作梗,银行卡上的数字很快接近了6位,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高考落 榜或 没有学位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买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买,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买房子的 人,温州的买房团还没有走,上海,北京,广州的买房团就要涌来了。现在各地的有钱人和老板也多得是。好的楼盘和别墅是为他们留着的。”   

    上海,北京,广州的买房团,有钱人,老板,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快要结婚的年青人不买房,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买呢?日子还是要过的,为了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当初父亲母亲盼望改善居住条件,一家人窝在30个平方的房子里的日子断是不能再过下去的。   
    “我们到南岸去买房吧,”在南岸,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南岸,就是找到萧山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市区10000,次中心8000,7000以下的没了。”
    “到那去买也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南岸交通不便,四桥开通后高架要堵车的,天知道每天花在路上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小姐,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前年的房价是5000,去年的行情又涨到6000,以前才卖3000;我们想,今年总该比7000便宜一点吧。哪里知道要10000!”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每平方7000吧。”   “小姐,工薪族,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买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楼盘,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又有几群买房人挤过来了。”   三四张预购单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预购单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流汗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市区10000”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快结婚的年青人总得买房;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 XX市。XX市有的是house and room,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room。 在楼层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朝南和朝北的争持之下,结果拿着预购单的朋友把一捆捆的钱给了各个代表处,换到手的是数字或大或小的一张房产合同。   “小姐,交房期短些,配套好些的,不行么?”买房订了不明白的合同,好象又被他们 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穷瘪三!”夹着一枝口红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一分价钱就一分房子,谁好少作你们一个平方。我们这里没有交房短,配套好的,只有这样的房。”   “那末,换物业公司的吧。”从名称上辨认,知道手里的物业管理不是知名公司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违反合同的!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不要这指定物业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合同上的Terms,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在了上面。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XX楼盘售楼处,另一批人又排者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临近年中加工资和年中奖的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自己的积蓄送进售楼处的口袋,换到了并非花好月圆的不清不楚的 room。   
    装修市场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拿着money来的买房朋友上售楼处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工资现在年年不涨,涨2-3千只能算老板开恩,还多是既没法真正消费,消费地方又少的消费卡,太吃亏了加上缴税杂费生活费交通费,1年怎么说也要2万.父母的钱不好意思要,须得赚十万八万回去。电器也要买几件。陈列在停车场里的花花绿绿的polo,听说只要几万RMB一辆,早已眼红了好久.女人盘算自己几时结婚,几时生子,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几次悠闲的旅游,一辆轿车,或者种满鲜花的体验小布尔乔亚的后花园。难得最近天照应,工资加了三五百,很顺利就拿到了工资,年终奖。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买书,交际,支付生活开支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不止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House。这东西实在怪,前面有停车位、后面有小花园,周边环境又好,空气不错,做结婚新房,比现在住的地方来,真是一个在天 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售楼处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   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张银行卡的金额没有剩下多少是自己的了。还要每月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银行才会满意,这要到拿到的时候才知道。输是输定了,马上骑着自行车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在市中心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拥挤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房产商和中介。女孩臂弯里钩着包,或者一只手牵着BF,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有几个给所谓名牌大减价勾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姐,这件衣服是最后一件,穿在你身上是既有气质有漂亮,还有30%DISCOUNT,机会不多哦.”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    
    当,当,当,——“哈根达斯真小资,218一个真公道,先生,带一个去吧。”     
    “喂,先生,这里有各色polo,特别大减价,8。5万,包教会开,要不要买辆回去?”   
    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先生,小姐”,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先生”的西服,他们知道惟有刚来时,“先生“们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先生”把剩下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房租之类必需付,不能不花,只好找合租。各种摆设的价钱太“咬手”,不买了吧。电器呢,预备买34寸电视的就买了一个25寸的,预备买组合音响的就单买了个CD机。崭新的polo开出去试车,刚刚合式,给GF一句“不要买吧”,便又开了回去。想买House的简直就不敢问一声价。

  6. Remedy Says:

    标题:老猪很牛啊……

    猪牛猪牛的… :)

  7.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多伦多版)

    多伦多的国际机场,横七竖八停着中国来的客机。客机里装载的是新移民,把机舱塞得很满。装的快要裂开的行李箱给黄色的安检带捆扎着,一堆一堆地,填没了这飞机和那飞机之间的空隙。机场出去就是加拿大第一大城市的多伦多了。XX Job Agency就在市区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张LP 上。

      那些拿LP的大清坐TTC出来,到了市区,时差也不倒一下,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IT7块,Labour6块半,”Job Agency里的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拿LP的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IT年薪6万么?”

      “7万也招过,不要说6万。”

      “哪里有跌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移民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

      原来出力申请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很多人免了面试,体检的医生也不来作梗,一年多就拿到了签证,谁都以为该得透 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拒签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洋硕士,洋博 士,头几批还没分派完,外洋大公司又有几批lay off下来了。”

      洋硕士,洋博士,外洋大公司,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落地的移民 不干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老婆孩子的生活费是要花 的,为了雇移民顾问,买机票,交落地费,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到美国去找工吧,”在美国,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美国,就是找到硅谷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IT7块,Labour6块半。”

      “到美国去干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美国要签证,知道他们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现美刀?”

      “小姐,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Agency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 ,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工资是5万5,今年的行情又涨到6万,不,你小姐说的,7万也招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5万5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7块!”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IT5万5吧。”

      “小姐,IT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干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position,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飞机场又有两只飞机停在那里了。”

      三四张LP从台级下升上来,LP后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黄色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IT只有7块钱!”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载在飞机里的新移民可总得落地;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加拿大。加拿大有的是加刀,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加刀。

      在体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Day shift和Night shift的争持之下,结果拿LP的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各个工厂的车间,换到手的是数额或多或少的一张支票。

      “小姐,给Full time,有福利的,不行么?”干活拿不到正式的合同,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大陆#&%!”夹着一枝口红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 干一天活就拿一天钱,谁好少作你们一个Cent。我们这里没有Full time,只有Cash工。”

      “那末,换西人公司的吧。”从名称上辨认,知道手里的Offer不是西人公司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种族歧视!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不要这Offer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Offer上的Terms,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在了上面。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XX Job Agency,另一批人又从机场跨上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ME以来望着厚厚的LP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自己送进工厂的车间,换到了并非花花绿绿的加刀的支票。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拿LP的朋友上加拿大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黑市上换的洋钱用完了,须得赚十万八万回去。洋电器也要买几件。洋大学如果用国际学生的身分来念,几万块只能上这么一二门课,太吃亏了;如果落地后成了永久居民,就便宜得多。陈列在停车场里的花花绿绿的洋汽车听说只要几千刀一辆,女人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登陆就嚷着要一同出来;自己几时怀孕 ,阿大几时生,阿二几时生,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一张耀眼的洋文凭,一 趟加勒比海的旅行,或者一个生得很好看的金发的洋老公。难得最近天照应,一年多就拿到了签证,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缴税,还债,付房租,大概
    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 一个House。这东西实在怪,自己付首期、每月交Mortgage,年底照旧要交地税的;比起国内的单元房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Job Agency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张支票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坐飞机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在加拿大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Job Agency。女人臂弯里钩着包,或者一只手牵着小孩,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小孩给赛璐珞的洋囝囝,公园,狗,以及红红绿绿的洋机器人,洋玩具车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弟弟,好玩呢,机器人,玩具车,买一个去,”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是——冬,冬,冬,——叭,叭,叭。

      当,当,当,——“鱼油冰酒刮刮叫,4.99一瓶真公道,乡亲,带一瓶去吧。”

      “喂,乡亲,这里有各色Used car,特别大减价,八千五一辆,包过尾气测试,要不要买辆回去?”

      XX,XXX,XX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乡亲”,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乡亲”的西服,他们知道惟有刚来时,“乡亲”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乡亲”把刚到手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房租之类必需付,不能不花,只好找地下室。洋大学的价钱太“咬手”,不上了吧
    ,还是贷些款上College。电器呢,预备买电视的就捡了一件,预备买组合音响的就单买了个CD机。洋大学的Offer拿到了手里又放进了抽屉。新新的汽车开出去试车,刚刚合式,给老婆一句“不要买吧”,便又开了回去。想买House的简直
    不敢问一声价。说不定要二三十万吧。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国内白头发的老太公老太婆就要一阵阵地骂:“这样的年时,你们贪安逸,花了二三十万买这些东西来住,永世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谁住过这些东西来!”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女人拗不过要孩子的欲望,便在这里生了可爱的小洋囝囝。小洋囝囝的英语特别的好,要他说就说,要他唱就唱,而且一生下来就是公民;这不但使从国内带来的孩子眼睛里几乎冒火,就是大人看了也觉得怪有兴趣。

      “乡亲”还沽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散布在多伦多各处的自
    家的地库,又从冰箱里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桌边开始喝酒。女人在厨房里煮饭。一会儿,这地库也冒烟,那地库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小孩在公园的草坪上跌交打滚,又捞起游在湖边的小鱼来玩,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样的命运里,又在同样的地库里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IT7块钱一小时,真是碰见了鬼!”

      “去美国是拒签,解决不了身分,打工。来加拿大算是有身分,没工作,还是打工! ”

      “在加拿大打工比在美国都厉害;美国还赚美刀呢。”

      “又得把自己吃饭的钱交税去了。唉,打工这么点钱还要交税!”

      “为什么要交税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花,给儿子花。我不交税,宁可跑去吃官司,让他们关起来!”

      “也只好不交税呀。交税立刻透支信用卡。借了18%的债去交税,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明年背着重重的债!”

      “工真个打不得了!”

      “退了房回流去吧。我看回流的倒是满写意的。”

      “回流去,债也赖了,税钱也不用解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做海龟!”

      “谁出来当头?他们做海龟的有几个头,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的话。”

      “我看,到美国去做IT也不坏。我们公司里的小王,不是么?在美国什么公司里做IT, 听说一年工钱有十几万。十几万,照今天的价钱,就是十份工呢!”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美国经济泡沫破灭,好多的公司关了门,小王在那里做叫化 子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移民,到底替谁移的?”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Agency的半新不旧的金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移的。我们吃辛吃苦,交登陆费靠雅思,移了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7块钱一小时!’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工资,那就好了。凭良心说,5万5一年,我也不想多要。”

      “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民也是拿本钱来移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要替老板白当差!”

      “我刚才在车间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税交给你们;往后没得吃,就来吃你们的!”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上斜溜。

      “真个没得吃的时候,什么地方有吃的,拿点来吃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今年春天,政府不是退过税么?”

      “后来又来了信,说要申报登陆前的收入。”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会找到工作,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回自己的工厂上班。地下室便冷清清地荡漾着潮气。

      第二天又有一批客机来到这里降落。多伦多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加拿大各处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8.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程序员版)

    人才市场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助动车。门口排队的是等待出售的各色程序员,把门口塞得很满。厚厚的履历表用各色的夹子夹着,一捆一捆地,填没了这只手和那只手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的就是××市最大的人才市场了,招聘单位就排在市场的那一边。早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副GLASSES上。

        那些程序员大清早骑自行车出来,穿越了半个城市,到了人才市场,早饭也不吃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二年经验3W,一年2W,刚毕业的不要。”招聘单位的HR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程序员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6月里,你们不是说IT年薪6W么?”
        “7W也招过,不要说6W。”
        “哪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程序员像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舟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近几年天照应,大学扩招,各种形式的培训班也善解人意,很多人都轻松的成了IT人才,有的还有几本xx,xx的国际认证证书,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工厂或建筑工地更坏的征兆!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嘴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程序员,头几批还没分派完,西北、西南等院校的程序员还要涌来。现在各地的海归、硕士、博士也多得是。高工资的POSITION是为他们留着的。”
        西北,西南等地的程序员、硕士、博士,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花了许多钱学完却不干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在城市的生活费是要花的,考证的花费要从这里挣回来,当初为了学这个,父亲母亲为自己借的债,自己签约向银行贷的款,也被催了几次。
        “我们到上海去找工作吧,”在上海,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上海,就是找到北京深圳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二年经验3k,一年2k。”
        “到上海去也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上海的生活费用又高,还不知要求什么条件,就说就依他们开,可我们也没什么资历”
        “小姐,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哼”,又是一个鼻音,“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工资是5.5W,今年的行情又涨到6W,不,你小姐说的,7W也招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5.5W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3W!”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年薪5.5W吧。”
        “小姐,程序员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不耐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干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programmer,你们不做,有别人去做。你们看,还排着很长队呢?”
        三四张GLASSES好不容易从队伍里挤过来,GLASSES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比去年都不如,二年3W”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可程序员总得工作;而且命里注定,又做不了其它事。听说IT业有的是RMB,很多人一夜暴富,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RMB。
        在大公司和小公司的辩论之中,在国有和私有的斟酌之下,结果各色programmer把自己送进了各式OFFICE或作坊中,换到手的是Salary数额或多或少的一张Offer。“小姐,试用期短些,加班少些,不行么?”想着又要被压榨一次,心里怪不舒服。“Coder!”亮着腥红指甲的手熟练的敲着键盘,鄙夷不屑的眼光从扫过的眼皮下迸了出来,说话者立刻垂下了头,仿佛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干一天活就拿一天钱,谁好少作你们一个Cent。我们这里没有试用期短,加班少的,只有这样的工”。“那末,提供培训机会吧。”从合同上辨认,知道到手的Position是没有培训机会。“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叫你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学习,想要培训,你给钱公司?”
        要培训还要自己出钱,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Offer上的Terms,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在了上面。
        一批人离开了××人才市场,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手里揣着证书,拿到高薪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也开始了没日没夜,没完没了的Coding,换到地是并不多的RMB。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了。
        拿着证书的程序员们上人才市场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技术现在时时更新,每时每刻都要充电,费用又贵。做上这行后,身体肯定会变差,又没有医疗保险,要准备救命钱。加上租房费杂费生活费交通费,1年怎么说也3W。父母给的钱用完了,须得赚十万八万回去。

      电器也要买几件。父母都已年迈,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要寄。男程序员盘算着要找女朋友,有的还盘算着车子。女程序员的美容、时装、出国施行,都有了预算。难得最近经济环境好,大学门槛放低,很顺利就成了大学毕业,而且认证容易多了,交钱就过。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还债,付房租,支付生活开支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不止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余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就想着买房。这东西实在怪,自己付首期、每月交Mortgage,还可以投资升值,出租赚钱,做结婚新房,比起住出租屋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xx人才市场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上班之后8小时就不是自己的了。还不知道要给人家无偿多做几个小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踩车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城里走一转,换换心情,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憋得慌。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热闹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公司。女程序员们眼光只是向两旁的时装和化妆品店直溜。  

        “大甩卖”,——“出口转内销,跳楼大甩卖,不计血本,清空为止。”

        “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正宗玉器,原价xxx,现价10元,一律10元”

        xx,xx几家的时装店伙计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靓仔”“靓女”,他们知道今天,“靓仔”“靓女”们有些东西是必须买,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靓仔”“靓女”把手里剩的不多的RMB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衣服,皮鞋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买差点。笔记本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买台式机。想用LCD,可刚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靓仔”们上了论坛,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个论坛,你发个贴,我回一下,中听的,“顶”一下,不中听,拍板砖: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二年3W,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IT不景气,工作难找,亏本。今年算是复苏了,Position多,还是亏本!”
        “今年亏本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还5.5W呢。”
        “又得加班了。唉,Programmer就是加班的命!”
        “为什么要加班呢,我一定要不加班,宁可不干了,让他们炒我!”
        “也只好不加班呀。加班就没时间充电,这样下去只能越来越落伍,身价越来越低!”
        “程序员真不是人做的!”
        “闪吧。我看也只有闪了。”
        “闪,也不用加班了,也不用熬夜,好打算,我们一块儿闪!”
        “谁来做第一个?
        “我看,到大街上练摊也不坏。我们Office里的小王,不是么?在xx路练摊,听说一个月能有五位数。五位数,照今天的价钱,就够我们做3年呢!还要不吃不喝”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xx路天天有城管来查,好多的人都被抓过,小王在摊前几天让人给没收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苍白的脸加上熬夜,个个难看不过。
        “我们年年卖命,到底得到什么?”一个人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说道:“我们拼死拼活,花血本考证,通过了,他们嘴唇皮一动,说‘这证含金量不高!’就把我们的钱不当数!”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6W,我也不想多要。”
        “你这猪头,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的Office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证书也是拿花钱考来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要替认证机构白当差!”
        “我刚才在私下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我们的技术留在这里;往后没钱用,就带走!”故意把样子装得很神秘,网着红丝的眼睛注意着有没有公司的探子。
        “真个没法过的时候,带一点公司的技术和源码,拿点来换钱用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最近,不是有人从公司带技术出来卖吗?”
        “XX不是上了法庭,还判了刑”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会被判刑,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大家都累了,牢骚也平了,大家又开始上班,继续加班。
        论坛就留下了一堆垃圾。
        第二天又有一批程序员来到这里出售。市场里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人才市场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9.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年终奖版)

    今天大家似乎都来的比较早,平时会有个把迟到的,今儿是一个也没有。已经到年底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可以回那个让这些程序员魂牵梦萦的父母或爱人身边。

    今年全世界都是冬天,IT业和冬天。可是就华夏大地上有点暖,很多公司增长还不错。这里也一样,项目和以前没有少做,出差也多了,签单量也上去了,员工都可以看出来老板和老板娘脸上的笑。

    要发年终奖了!好不容易一个年底,一年的辛苦,没死没活,没日没夜的做。终于可以松口气,可以享受一下自己劳动的成果。一想到这些,大伙的脸上也泛起一些红潮,有的正打算着把自己家里的MMX200退休换一个P4了。今天这么早出来,就是为这个年终奖了,拿了钱,就可以回家了,大伙都兴奋起来。

    出纳来了!

    大伙一下子涌上去,来寻找自己的那一份,那一份希望。

    “副经理1000块,深程700,高程500,普程300!”。

    “什么!”大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大伙惊呆了。

    “老板娘不是说过,今年会给大家一个惊喜吗?”

    “不是说一定会比去年有一个大副底提高的吗?”

    “去年普程还有2000块呢!”

    “……”

    “我有什么办法,就这么多,老板娘说了。不行你们可以走人,反正合同上又没写!”

    “再多给点吧,我一年多没有回家,老娘还等我的钱回家过年呢!”

    “有什么意见过年后等老板娘来了再说吧!”

    “要领快点,我发完了还等着回家呢,下一个,下一个!”

    刚才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公司业绩很好,大家也真的卖力,谁都以为可以透一透气了,有人还想要这笔钱去谈了女朋友,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去年不景气时更差的结果!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出纳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现在找工作的人多的是,有经验的,没经验的。还有这么多本乎毕业生、硕士,还有CSDN上一捞一大把,离了你们地球还不转了?”

      找工作的人,本科毕业生,硕士,CSDN,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做得好好的公司,说不做就做,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在城市的生活费是要花的。  

    “自己创业吧,我们自已做去!”

    “自己去做? 呵,你有产品吗? 你有市场吗? 有启动资金吗?有…”

    “……”

    又有多少个满怀希望的人而来,加入这场讨论,大声的骂。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刚眼前的钱却不能不要;而且命里注定,过了年还要再接着做,更卖力的做,为的就是那点RMB。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公司,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和家人团聚的快乐。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要回家了,再买点什么给父母?给爱人?

  10.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考研版)

    教育部的【2006年考研成绩查询、分数线、复试专题】版块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全国各地发来关于复试分数的帖子。在线不停刷着页面的各校考生,手攥着或多或少的分数。下边的调剂处被没够分数的考生信息全部填满。已经发布复试分数的自主化线高校的名字红彤彤的显示在页面上。

    那些刚上线的考生,QQ也不开,直点刚发布的学校的成绩:“吉林大学工学50 50 90 90 325,东北大学工学 50 50 80 80 310. "

    “什么?”考生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考研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总分涨10分也就算了,总能过线吧。”

    “涨20的学校都没有了,别说10分。”

    “哪里有涨这么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吗?各校的分象潮水一般上涨,过几天国家线要涨呢!”

    刚才着急看分数线象猛虎一般,现在每个人的身体都松懈下来了。今年辅导班照应,国家监控,学校也没有作梗,一年复习很快就熬过来了,谁都以为可以顺利读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每年更坏的征兆。

    “还是不要读研了吧,我们都回到学校找工作。”从简单的心里喷出这样愤激的话。

    “嗤!”研招办的老师冷笑着,“你们不考,导师们就招不到学生了么?全国各地考研多的是,早几届和大三的考生都已有几批来咨询了。”

    早几届的和大三的考生那都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要读研了回学校找工作,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不读研呢?复习了一年工作都没签呢,读书多年,父母,朋友们总是等我们好消息的。

    “我们到其他大学去读吧。”在那里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研招办老师又来了一个“嗤!”在bbs上说道:“不要说别的大学,就是到了西藏新疆也一样。全国统一涨分,十天之前就定下来了。”

    “到其他大学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那些学校虽多,人更多,去年我考了370分,还是被挤下来了。”

    “老师,能不能帮忙通融一下?”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给你通融一下?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隔壁我天天在那里吃午饭的面食店山东小老板的儿子香港回归之前就让我帮忙,这不,还没考上呢,还在复习呢。”

    三四个考生从别的网站过来,屏幕前面是表现着希望的惨白的脸。他们随即加入询问的网友中。一行行新的交谈出现在他们的显示器上。

    “听听看,今年中南好不好考。”“比去年还不如,去年,我还只差了三分呢。”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考研的心可总想考,而且命中注定,只有到这唯一的考试方式。教育部有的是名额,而考生这里正需要一张录取通知书。

  11.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汽油涨价版)

    平伍路边上的加油站,横七竖八停泊着小区里出来的出租车。车里装载的是乘客,把车身压得很低。齐门边的新款出租车和老式的红色出租车给一种不安的气氛包围着,一漾一漾地,填没了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油站上去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加油机台。加油站就在街道的那一边。清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遮阳帽上。
     
     那些戴遮阳帽的大清早开车出来,到了加油站,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93#5块零9分,97#5块4毛2,”加油站里的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遮阳帽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4月里,你们不是卖4块6么?”
      “3块9也卖过,不要说4块6。”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发改委的涨价通知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
      ”
      刚才出力摇船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换上了新车,就连出租车价格也上调了,一辆车多收这么三五十,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出来拉活的好,我们开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出来拉活,人家就不出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公车,黑车,路口的几辆还没拉到活儿,大公共又来了。”
      公车,黑车,超级大公共,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加油那已经开到加油站来的车,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出来拉活呢?车份儿方面的租是要缴的,为了孩子上学,老婆瞧病,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以后也去拉黑活儿吧,”拉黑活儿,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捻着稀微的发髻说道:“不要说拉黑活儿,就是开黑摩的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93#5块09,97#5块4毛2。”
      “去拉黑活儿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两天查的紧到拉黑活儿要过进局子,谁知道他们要罚我们多少钱!就说偷偷摸摸拉活儿,哪里去找黑车?”
      “小姐,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加油站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上个月的油价是4块6,去年的油价又卖到3块99,不,你先生说的,3块7也卖过;我们想,今天总该比4块7少一点吧。
      哪里知道却有5块09!”
      “小姐,就是上个月的老价钱,4块6吧。”
      “小姐,出租车司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先生听得厌烦,把嘴里的木糖醇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加油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汽油,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加油站又有两辆车停在那里了。”
      三四顶遮阳帽从车里下来,遮阳帽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破背心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天什么价钱。”
      “比上个月都不如,有5块09!”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载在出租车里的乘客可总得要送走;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这么一家加油站。油站里有的是汽油,而破背心的出租车里正需要汽油。
      
      在油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记价器准确与否的争持之下,结果加油站里的出租车真个加满了汽油了;车身又沉下了好些,填没了这车那车之间的出租车司机就看不见了。遮阳帽朋友把自己从乘客那里挣来的钱送进了中石化的加油站,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一箱汽油。
      ”
      “小姐,给晃悠晃悠油管,多加点,不行么?”花花绿绿的钱换不到足够量的汽油,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一帮开车的!”夹着一枝水笔的手按在收银机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5块09的钞票就作一升油用,谁好少作你们一滴汽油。我们这里没有现多余的汽油,只有这些。”
      “那末,多给点发票吧。”从社会上得知,多搞些发票也是可以赚钱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税务局规定,你们多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多要发票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发票上的金额,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发票塞进背心的空口袋或者缠着裤腰的空腰包。”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加油站,另一批人又从加油站进口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夏以来望着出租车调价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花花绿绿的钞票送进中石化的加油站,换到了并非足够的汽油。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遮阳帽朋友今天上街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烟抽完了,须得买一条回去。桶装水也要换一桶。茶叶到超市里去买,100块只有这么一小包,太吃亏了;如果几家人家合买一大包分来用,就便宜得多。陈列在橱窗里的花花绿绿的洋布衣服听说只要800块一件,女人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出门前就嚷着要买上几件,自己一件,阿大一件,阿二一件,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机,一瓶BOSS的香水,或者一顶结得很好看的绒线的小囝帽。难得今年天照应,出租车价格上调到了两块,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缴租,还债,交份儿钱,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电磁炉。这东西实在怪,不用生火、电源接上去,就可以直接在上面做饭;比起煤气罐的灶台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加油站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钞粟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开车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街上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开着着自己的汽车,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加油站。司机把胳膊搭在车窗外,或者一只手捏着香烟,偷偷抽着,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他们给高级写字楼里的白领美女,老板,以及出出进进的人们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师傅,走吗?”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是“不用了,出租车太贵,我还是坐地铁倒公交车吧”。
      
      当,当,当,——“北京汽油呱呱叫,5块09一升真公道,哥们儿,买一升去吧。”
      “喂,师傅,这里有各色花洋布衣服,特别大减价,750一件,满100返80,要不要买件回去?”
      与狼共舞、利郎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先生”,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先生”的背心,他们知道也就只有今天,“先生”的口袋是还能有点钱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先生”把手里仅有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香烟,桶装水皂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买便宜一点的,原来抽红塔山,现在就改都宝吧。整包的茶叶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花点钱去超市零买。衣服呢,预备买两件的就买了一件,预备娘儿子俩一同买的就单买了儿子的。小巧的手机拿到了手里又放进了橱窗。BOSS的香水,闻来闻去,味道刚刚合式,给丈夫一句“不要买吧”,便又放了回去。想买电磁炉的简直不敢问价。说不定要5、600吧。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几个白头发的老太公老太婆就要一阵阵地骂:“这样的年时,你们贪安逸,花了5、600买这些东西来用,永世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谁用过这些东西来!”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女人拗不过孩子的欲望,便给他们买了最便宜的神州电脑。神州电脑可以开机,要他黑屏就黑屏,要他蓝屏就蓝屏,要他死机就死机;这不但使拿不到手的别的孩子眼睛里几乎冒火,就是大人看了也觉得有点儿意思。
      
      “先生”还沾了一点饮料,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停泊在写字楼下面的自家的车上,又从后备箱里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车里开始喝酒。一会儿,这辆车也不冒烟,那辆车也不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中石化的经理们在敞口朝天的办公室里跌交打滚,又捞起浮在河面的脏东西来玩,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饮料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街面上喝饮料,你端起杯子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5块09一升,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伊拉克战争,收成不好,油涨价。今年算是好年时,不打仗了,还是涨价!”
      “今年涨价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还4块2呢。”
      “又得把自己的私房钱米拿出去了。唉,开车人不敢用自己的车!”
      “为什么要交份儿钱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买衣服,给儿子买电脑。我不交份儿钱,宁可跑去吃官司,让他们关起来!”
      “也只好不交份钱呀。交份儿钱立刻借新债。向银行贷款去买东西,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明年背着重重的债!”
      “出租真个开不得了!”
      “退了车拉黑活儿去吧。我看拉黑活儿的倒是满写意的。”
      “拉黑活儿,份儿钱也不交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
      “谁出来当头脑?他们拉黑活儿的有几个头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脑的话。”
      “我看,到公交司机也不坏。我们楼里的小王,不是么?在59路里做售票员,听说一个月工钱有1500块。1500块,照今天的价钱,就是300升油呢!”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公交车实行IC卡,好多的售票员都下岗了,小王在那里做叫化子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饮料的碳酸气,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起早贪黑开车,到底替谁开的?”一个人呷了一口雪碧,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加油站的半新不旧的金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开的。
      我们吃辛吃苦,挣钱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5块09一升!’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3块钱一升,我也不想少要。”
      
      “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加油站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出租车也是拿本钱来开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要替出租车行白当差!”
      “我刚才在加油站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油放在这里;往后没得用,就来抢你们的!”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岸上斜溜。
      
      “真个没得用的时候,什么地方有油,拿点来用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今年春天,有个地方不是闹过抢油么?”
      “听说还开了枪,打死两个人。”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会吃枪,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饮料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开车回自己的街面上扫活。
     
      
      第二天又有一批出租车来到这里加油。平伍路边的加油站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市镇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2.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征婚版)

    在海棠晓月论坛上,有许多正寻找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的单身汉,他们多是工薪族,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一份稳定且颇有前途的工作,但因为种种原因,腰包并没有十分鼓胀.他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望,来到了天涯重庆,朝晨的太阳光照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庞上.
      单身汉们登陆网站,顾不得歇上口气,便来到美女面前占卜他们的命运.“要有车,还要有房。“一位美女有气没力的回答他们。
      “什么!”单身汉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不禁呆住了。
      “就前两年,不是说只要有房就能讨到老婆么?”
      “就是,当两情相悦的时候租房也能娶到媳妇呢。”
      “哪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们不知道么?各地的有钱的王老五象潮水一般涌进网络,过几天美女的条件可不只是有车有房了。”
      写贴时的那股激情劲儿,在单身汉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看到今年政策好,国际形势也比较稳定,加上自己的勤劳,一个月多挣了这么三五百块,经济形式稍有改观,以为该得娶个老婆,过过舒心的二人生活了。哪知道现在一试,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消息。
      “老子干脆不讨老婆了,我就当一辈子单身汉!”从简单的心里喷发出了这样愤激的话。
      “嗤!”美女冷笑道,“你不娶,老娘就嫁不脱了么?现在多的是有钱的王老五,国内的硕博还没选完,外洋大轮船又运来了各种款式的海龟!”
      硕博,海龟,对于只有专科文凭的我来说,多么遥远的事,仿佛可以不管。但这辈子不娶老婆,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娶呢?老爹老妈那里肯定是无法交待的,一辈子单身汉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逢年过节送朋友小孩的压岁钱还是打算连本带利收回的。
      “我们干脆到俄罗斯去娶老婆吧。”论坛的几位单身朋友如是说道。
      但是,美女又来了一个“嗤”,翻了一个白眼慢慢说道:“不要说俄罗斯,就是到东南亚也一样,现在想娶美女,基本条件就是有车有房。”
      “到俄罗斯去讨老婆没有好处。”单身汉中间也有人提出了驳议。“到俄罗斯去娶人生地不熟,也弄不清楚那里的美女要提啥子条件,就算满足得了,俄罗斯女人吃得多,弄回来恐怕也喂不活。”
      “美女,可不可以少点条件嘛,我房子都是贷款买的,车子嘛我们二回挣了钱再买嘛?”差不多是哀求的语气。
      “说得容易,老娘爹妈生养二十几年,不要本钱所,外搭老娘花容月貌的,降低身价,那我的脸嘴就白长这么漂亮了哟,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你这个条件实在也太高了,我们工薪族做梦也没有想到。前两年嘛有了房子女方基本上就肯嫁了,现在房子又涨了价,你就不慌到要车子了嘛?”
      “美女,工薪族可怜,你行行好心,条件降低一点嘛!”
      另一位美女听得厌烦,把手上的画妆盒一放,脸上的白粉刷刷落下。“你嫌条件高,那不要娶讨老婆好了,是你自己来的,又没有请你来。只管罗嗦做什么!老娘有本钱,你不娶,自然有有钱人来娶。你各人看,上面提示又有两个单身汉在发征婚贴了.。。。。。。。。。。。。。。。。。。。
      每天都有单身的朋友在这里发征婚贴,上演着同样的故事,而这种故事也正在全国各地的论坛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3.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小升初版)

    A中学的校门口,几辆车歪歪的靠在墙根,连着几天的沙尘暴给汽车盖上厚厚的尘土,再滴上几滴雨,车身狼藉,象刚从几万里外的沙漠长途旅行回来。天气阴暗着,一阵阵的风卷起灰尘,游荡在车和人的缝隙。

    在校门边的小升初咨询室里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老师坐在靠里面的桌子前,几个神情憔悴的男士和妇人坐在老师对面,那几个人无奈又激动的在说着一些什么,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妇人的面前放着自己孩子的简历,几滴泪水啪啪的落在简历上,妇人偷偷的用手抹去。

    老师冷静的说,这是今年的政策,我们是按照***的政策和学校领导的精神来办理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个留着短发的妇人激动说到,我们五年来成绩优异,难道就凭着五分钟的面试就认为我的孩子不合格?

    另一个梳着长发的妇人接着说,我家孩子是市三好、奥数优异、公英二级、钢琴八级难道也不符合贵校的要求吗?

    几个男士坐在妇人的后面,准备在女士说完怨气后,和老师讲讲道理。

    从知道有孩子的那天起,更早可追朔到打算要孩子的一天起,大家就开始优育,从上幼儿园起就是奔着后面的重点初中去的,重点小学只要重点幼儿园的孩子,咬咬牙,几万钱上个幼儿园;重点初中是只要重点小学的学生的,有的学校不说,有的可就直接说了,那个一般的小学能教出什么孩子?所以,重点小学是少不了的,那就再花几万吧。上了重点小学也只是先给孩子打造了一张漂亮的名片,真本事也是重点中学需要的,从一年级开始,作文班、奥数班、英语班这些主课一个不能少,现在讲究素质教育,光这些知识还不够,音乐、美术、书法、体育最少也要擅长一门吧?瞧那些大科学家,就有不少是文理兼通、能诗善画的。

    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周末,没有放松的时候,眼见得数万的钞票换成了硬通的证书拿在手里,家长多少喘了口气。

    打听了很久的学校终于可以咨询了,一清早那些父母抱着精心准备的证书简历来到学校,气也来不及透一口,来到台前咨询今年的命运。“公英三级、奥数和作文全国获奖、市级三好。”老师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们。

    “什么,去年不是公英一级就可以免试入学吗?”大部分家长惊呆了。

    “吓,不要说公英一级,以前剑桥二级就可以了。”

    “为什么今年要求这么高?”

    “现在公英三级的孩子多着,有些孩子快考公英四级了,就三级以上的我们还要综合测评呢!”

    这些年鼓足了劲上各种班、认为孩子优秀的家长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下来。难得上天照应,孩子脑筋还算聪明,花功夫做了几年奥数题,背了英语,学了钢琴,本以为精心栽培的孩子重点中学还不抢着要?哪知今年的政策和行情又不同了。
    “公英三四级根本就不适合孩子学习,那是大学生的程度。”从朴素的心里喷出了这样激愤的话。

    “哼,”老师礼貌的掩饰脸上的冷笑,“几位家长到别的学校再看看,我们的标准不算高的,有的学校还要求家长都是硕士以上学历呢!”

    硕士、博士对于出生在60年代的人好像不是大多数家长具备的学历,来不及算出符合报名条件的孩子有多少,那也是别的学校,眼下来了这里,还是先投一份简历吧。哪怕回复的希望就象海底捞针那样渺茫。

    填表、交简历、验证件。大家失望过后,开始忙起来。

    成绩手册有几十页,获奖和证书也是要复印件和原件的,每个家长手里捧着厚厚一本,等着老师的审验。三年校三好证书、市三好证书、好孩子证书、奥数证书、公英证书、钢琴证书、书法证书、作文发表报刊、跳绳比赛获奖证书,老师一一审过原件,把复印件留下来,然后看四、五、六年级成绩手册,突然,老师拧着眉头叫道:“四年级体育是良,没达到我们的招生标准,您拿回去吧。”

    家长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挤出笑容,“他现在体育进步很大,还在区里比赛得过奖,您先把简历收下吧。”

    老师严厉的说,我们规定很严格,不符合条件的不能收。家长还想再请求,有好心人劝说到:“您到别校看看,就是收下了,通知的机会也渺茫,还费一本资料。”

    这个家长只能愤然而又无奈的走了。

    一本本简历交上去,家长慢慢的走散了,校园里的人渐渐少起来。

    一个一直站在后面张望的家长怯怯的拿着简历走上来,老师看了简历,眉头惊讶的皱起来,“什么,不是三好?什么,没有英语证书?天哪,四年级老师评语是太贪玩了!”家长惶恐的解释到,孩子是比较淘气,没有评上三好,但是数学学的很好,英语也不错,由于以前对证书认识不足,没有考证;看了很多天文地理的书,乒乓球获过奖;孩子身体健康,视力良好,活泼开朗。我觉得孩子还是很优秀的。

    “吓!优秀的孩子我们见得多了,您这个孩子可真够次的。”

    家长羞惭不已,也默默离开了校园。

    校园里上交简历的热闹过去了,大家又聚在网上讨论简历交上去后的命运。

    “有通知面试吗?”

    “听说只选了一些关系户去面试,也有成绩特好的去面试了。”

    “我看见我们的简历被胡乱扔在地上。”

    “我看见我们的简历被校门口收费品的收走了。”

    焦急等待的回音怎么也得不到,打电话问吧,永远没人接,到学校去问吧,在门口就被门卫挡了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到网上发泄。

    “公办学校到底是谁建的?”

    “学校是为谁而建的呢?“

    “面试和就近就是素质教育?就是减负?“面试就近就是素质教育?就是减负?”

    “考中学之前,要请假在家复习,小学怎么不教升初中要考的内容呢?”

    “大家联合起来告去?”

    “告谁呢?”有人幽幽的问。

    种种的疑问和激愤仅仅是在网上发泄,下了网,大家还是要面对现实,能报上名的,一定要报上名;能参加考试的,一定要重点准备;能有幸获得录取通知的,一定得签下协议。

    三月在迷茫与不安中度过,四月在各场激战中度过,五月该清点战况了,参加了几场考试?拿到几份通知?该去哪里?

    一番清点,还没有斩获的,悲情、激辨、沉沦过后,也只能选次一级目标了,市重点普通班、区重点实验班、私立学校、派位,一场拼杀,最终随着中学收走报名卡而落下帏幕。

    电视和报纸上专家在谈论教育资源的均衡;***在媒体上公布,三年内要让所有的学校资源均衡,老师要在各校中轮换,重点高中的名额要向普通校倾斜,等等。在这个沙尘暴的春天,凡关于小升初的话题都被炒得沸沸扬扬。但这一届的小升初的家长心中是亮堂的,怎么也不能把孩子送进染着红毛绿毛的派位校,那些改革是三年后的事情,三年后真的就是描述的那幅美景吗?

    今年的硝烟还未散尽,五年级的孩子又打响了新一轮的战争。寻求小升初经验的帖子在网上随处可见,寻求治疗近视良方的帖子在网上也随处可见。

  14.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车市版)

    北京最大的亚运车市,横七竖八停泊着各厂出来的小汽车。小汽车都是新的,还没上牌,满满地排成了一溜溜。废弃的饭盒和垃圾到处都是,风吹起来,填没了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车市里面是仅容两三部车并排走的街道。车行就在街道的那一边。早晨的太阳光从装修豪华的屋顶反射下来,光柱子落在车行外面晃动者的挎包上。
      
      那些背挎包的大清早打的出来,到了车市,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车行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鸭歌加三万,M6加二万,”车行里的JS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背挎包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刚下线时,厂家不是说不加价吗?”
      “加五万也卖过,不要说加三万。”
      “哪里有加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买车人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说不定还要加呢!”
      
      刚才打的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不错,要不是给非典闹了一下,一年还能多省这么三五万,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征兆!
      
      “还是不要买的好,我们回去把钱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JS冷笑着,“你们不买,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定单,头几批还没发车,外面又有几批定单运来了。”
      进口车,许可证,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急着要用的车,不买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买呢?上下班是要用车的,谈生意,去FB,都是要车的。
      
      “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买吧,”在其他车市,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JS又来了一个“嗤”,捻着稀微的短须说道:“不要说其他地方,就是走遍大江南北,从北京到深圳也都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段时间的价钱是鸭哥加三万,M6加二万。”
      “到别的车市买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万一是一样的,不是又浪费时间?”
      “先生,能不能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车行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降低一点,就是说替厂家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当时下线的价钱是24.98万,前段时间的加价又卖到27、8万,不,你先生说的,30万也卖过;我们想,现在总该比以前便宜多一点吧。哪里知道还要加三万块!”
      “先生,就是下线的老价钱,24.98万吧。”
      “先生,买车人不容易,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JS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贵,不要买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定单,你们不买,有别人买。到时候国产宝马加得更多呢。你们看,又有人打的送钱来了。”
      三四十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从石级下升上来。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玻璃反射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挎包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和去年一样,还要加三万!”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十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装在挎包里的钱放哪啊;存在银行不但没什么利息,还要扣税,放到股市里,只怕渣都剩不下来。  
      在车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内饰和外型的争持之下,结果车市里的车真的卖出去了很多;车场也空了些了,填没了这车那车之间的空隙的饭盒和垃圾就看得更清楚了。背挎包朋友把自己辛苦攒来的钱送进了车行,换到手的是或大或小的一辆辆车。”
      “先生,加强售后服务,行么?”辛苦钱买不到合适的车,好象质量还不能完全有保证,怪不舒服。
      
      “什么话!”夹着一枝中华烟的手按在电脑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一分钱一分货,谁叫你们不加价买好车。我们这里只管卖,售后是厂家的事。”
      “那末,有保修的吧。”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厂家的事,你们别问我,要是有问题可以砸车,也可以打官司嘛”
      车还没开走就要想将来砸车打官司,这个道理谁也弄不明白。大家看了看车钥匙,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车开走了。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亚运车市,另一批人又从外地赶过来。同样地,在车行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望着沉重的荷包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白花花的票子送给了车行,换到了并非质量上乘的车子。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背挎包朋友今天上亚运车市,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难得今年生意好,一年多攒了这么三五万,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购置税、保险费、养路费、汽油钱,还有停车费,一样也不能少,还要还银行贷款,这些钱,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车用冰箱。这东西实在怪,不用放冰,饮料汽水放进去,等会儿倒出来就是凉的了,FB可方便了。  
      他们咕噜着开车离开亚运车市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慢腾腾的开着车,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车价,咒骂那黑良心的JS。  
      几家保险公司的MM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老板”,同时抛着廉价的媚眼,拉拉扯扯地牵住“老板”的手,她们知道“老板”的口袋还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老板”把剩下的钞票一张张地交到保险公司的MM手里。MM为“老板”准备了矿泉水,“老板”们便坐在桌边开始喝水。小孩围在车里车外跌交打滚,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水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桌边上喝水,你说几句,我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加三万块,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车市红火,买不到现车。今年算是增产了,还是加价!”
      “今年加价比去年好不了多少;去年加5万块呢。”
      “唉,中国人买不到自己国家生产出来的好车!”
      “为什么要买车呢!我宁可把钱留在家里,存在银行里,烂在股市里!”  
    “也只好先不买了。刚买了立刻降价。多花这个冤枉钱,贪图些什么?”
      “退了定组织团购吧。我看团购的倒是满写意的。”
      “团购好,省钱省时间,人多力量大,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
      “谁出来组织?团购要有人组织,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组织人的话。”
      “我看,直接找厂家也不坏。我们村里的小王,不是么?大学毕业了在一汽大众什么厂里做工,听说一个月工钱有7、8千块!”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照今天的车价,他应该拿2、3万一个月。7、8千也就是个看门的价钱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十八万块钱一辆鸭歌,我也不想太过分。”
      “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车行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消费者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都是血汗钱,为什么要买加价车?为什么要替厂家、车行白当差!”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有人愿意加价,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水喝干了,话说完了,留了电话、QQ,大家开车回自己的家。
      亚运车市的上空便翻滚荡漾着黑牙牙的乌云。

  15.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文学青年版)

    乌望出版社的门前,横七竖八的停着从各个区县赶来车牌各异的自行车,还有一两辆破旧的奥托车夹杂其中,斑驳的漆色,显示了汽车年代的久远。门前不远的地方,是出版社的文稿收取议价处,窗口挤满了抻着脖子,手里拿着几天前交稿领到的登记牌的激动的青年们。熙攘的窗口一侧,临时搭起的书摊上,摆满了乌望出版社近期出的畅销书籍,封面印刷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图片,色彩鲜艳,招摇无比。

    终于,收稿议价处的窗子打开了一尺见方的一个孔,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叫着“215号”,一个瘦小的戴着眼睛学生模样的男生挤上前,递上登记牌,等待着被里面的男人占卜命运。

    “《我是男人》,长篇15万字,8千元”,里面的男人不经意的移动着鼠标,放在窗前的打印机打出薄薄的一张纸片。

    “什么”,眼睛男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去年交稿的时候,不是有人10万字就买到过10万么”

    “20万的也有买,不要说10万”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地的小说象潮水一样涌来,天涯GG推荐的、红袖MM推荐的,多的连我们看门的大爷都要审稿,我都连着2个周末没有休息了。喏,拿着打印的那张凭证,去后面领取稿酬。”

    刚才挤在门前热闹的互相询问交谈的气氛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漫骂、牢骚、诅咒。今年国家风调雨顺,非典也被成功抑止,题材非常多,各路写手赤膊上阵,各色题材销售层出不穷,中国小说创造高潮迭起,可谁想到交稿的时候居然得到比往年更坏的消息。

    “还是不要卖了,留在家里以后有钱了自己出”,红袖MM的妹妹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挥着鼠标的男人冷笑着,“你们不卖,难倒我们乌望社就饿死了么?各地多得是小说,北京的还没有看完,成都大批写手的都已经送来了。”

    成都这段日子出了不少以文学创作为生的年轻人,他们多半聚在川大附近郭家桥附近的出租房中,整日闭门不出,闷着头,憋着脸创作小说,为了大学毕业后的生计,为了下月还要交的房租,买菜买饭,吃饱肚皮,欠朋友的钱还是要还的。

    “我们到褐新出版社去吧”,在褐新,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男人来了一个“嗤”,拍着鼠标说道:“不要说褐新,就是你们骑车到美国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10万字8千,20万字1万五。”

    “到褐新去卖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褐新出版社不接受天涯GG和红袖MM的推荐,那时候又要找人推荐,难啊”。

      “先生,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出版社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是10万好的能卖10万,不,你先生说的,20万也卖过;我们想,今年再少总该有5万吧,哪知道今年10万字居然只能卖8000,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要”。

      “先生,就是不到去年的老价钱,10万字2万好不好”。

      “先生,写作的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窗口里的男人听得厌烦,把手里的鼠标扔到一边,用手在打印机上敲打,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卖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钱,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后面又有很多拿着手稿的人过来。”

      几个瘦弱的穿着T恤衫的年轻人从门口进来,眼镜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冲动的眼神。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10万字只能卖到8000,还有很多被退回来的!”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但是写完的稿子总要出手,只有乌望每年接收的最多,乌望出版社里有的是钱,而这些文学青年的空口袋里正需要钱。

    在文稿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钱多钱少的争执之下,出版社大院的自行车渐渐的减少了,院子中空出大部分空间,地上散乱的扔着一些人不愿意出卖辛苦血汗而扔下的文稿,被人踩的面目皆非。

    大部分垂头丧气的年轻人从出版社后面领了一张建行的银行卡,一步一步踱出来。

    “先生,给现钱,人民币,行么”,厚厚的文档换不到白白的现钱,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还有些人马上又要缴纳房租或者买伙食。

    “你们不要,把卡给我好了,闹什么闹,出去门打车走半个小时就有银行,走几步路就不行么?”
    门外不停的有人进来,满怀希望的进来,沮丧的低着头出去,丝毫没有停歇。
    出版社门前的超市渐渐热闹起来,不少人提着一堆堆的日常生活用品出来,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尽管稿子价格不好,但是这大部分青年除了对文学的痴迷和一腔创作的热情还有什么呢?国有企业薪水不高、外资企业的门槛愈来愈高,想想自己的外语水平,大部分年轻人都仍然选择了创作这条路。回家交钱的地方还多,电信的上网费还欠着好几百,城市东边的榕树附近本来是年轻创作人的据点,大家在那里讨论文学,畅谈理想,可现在又收起了费,不交钱,只能在榕树附近走动,不能停下来,交了钱之后才能取得一个固定的地方和大家畅谈;天涯GG和红袖MM的熟人也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取得他们的支持也越来越难。
    “未来的作家们,我们给您出书,我们也可以出书”,不少其他出版社的鬼鬼祟祟的举着牌子,在出版社门前走来走去,用一种引诱的强调。不少年轻人挤上去,询问后大部分又一哄而散,这些出版社一般不付钱给作者,但要作者包销多少本书,而且要先付款,谁有那么多钱啊,有的话,就不用来这里了。
    走几步路的不凡餐馆总是能吸引很多年轻人吃饭,很多簇拥在门前买盒饭,拿到的在简单的椅子上狼吞虎咽。还有零散的一些走进饭馆里,点了酒菜,放松一下好回去投入继续的创作。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餐馆中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的,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10万字好的只能卖到一万块,真他妈见了鬼!”
      “去年题材少,好作品不多,情色小说都卖了大钱,今年这么多好的作品,居然还卖不上去年。”
    “就是,连北江桥的又酸又涩的《有一条路,名叫婷缘》都卖的到10万,今年,我远比他好上十倍的《成都,白天我回来了》作品居然连1万都卖不到。”
    “等我有钱了,一定要自己出书,把书放在中学和大学门口分发,不收钱,那才叫爽,普及文学。”
    “我才不,如果明年再象今年这种情形,我就不写小说了,还不如去卖光碟。我写的小说就留在家里,给我的孩子看。”
    “哈哈,情色小说可不行,免得误人子弟啊。”
    “唉,小说真是不能写了,到处都有人在写,我一个买菜的农民邻居,前几天自己出钱出了本《我和‘情’色不得不说的故事》,据说还卖的非常好,妈的,我还去买了一本学习,谁知道是说如何卖青色的蔬菜的,还故弄玄虚的写成‘情’色,真堵啊。”
    “我前几天找到一份打字的工作,这两年,打字的速度提高了很多,现在去打字社,没有人比的了我了。各位,早点转业吧。”
    好像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带着眼镜的红红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这么辛苦的写小说,本来是为了教育人,可现在我们这么辛苦绞尽脑汁创作,谁认同啊,写了小说都自己看。网上的那些家伙也越来越不给面子,看完帖子连回复都没有,寒心啊。这写书到底是为谁写的!”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乌望出版社的金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写的。我们吃辛吃苦,赔了爱情金钱身体写书,写了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10万字8000块’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作用。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返回自己的家。餐馆前积起了一堆分不出颜色的油腻的饭盒。
      第二天又有一批年轻人来到这里交稿。出版社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秋季收稿的大出版社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6.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教师捐款版)

    乡村小学的停车棚里,横七竖八停着教师、学生的自行车、助动车、摩托车。会计室门口排队的是等待拿阳光工资的教师,把门口塞得很满。会计桌子上的钞票厚厚的,一捆一捆地,填没了工资单和计算器之间的空隙。早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窗户玻璃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室内晃动着的几副廉价的眼镜上。
    那些乡村教师大清早骑车出来,穿越了半个乡镇,到了学校,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会计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这一点辛苦钱还是2005年的。
    “排好队,不要挤!要扣去的,乡村公路改造捐款,每人400元!”会计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老师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不是已经扣除了400元吗?”

      “前年也扣过,不要说是去年。” 

      “哪里有扣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捐款像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进行政府资金捐款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几年天照应,很多民办教师转了正,党的政策好,给教师加了工资。每月涨了几百元工资。工作时候就好象是一条牛,谁都以为付出的就应该有相应的汇报。哪里知道临到最后,却得到比没有加工资更坏的兆头! 

      “还是不要干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同事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本科师范毕业生,头几批还没分派完,东北、西北等院校的本科毕业生就要涌来了。现在各地的海归、硕士、博士、MBA也多得是。就是非师范毕业生要进教师行业也不是难事。”

      东北、西北等地的院校,硕士、博士、MBA,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在教育干了这么多年,落得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辞职不干,还能干什么?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在每月的生活费是要花的,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孩子上学,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建房借的债、给父母看病向银行贷的款是要还的。 

      “我们到上面去反映情况吧!”到上面,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同事又来了一个“嗤”,眨着无可奈何的眼睛说道:“不要到上面,就是找到北京去也一样。上次有人反映到报社,教育局的人说,扣的钱是用来考核的。只字不提‘政府资金’的事情,那是在2003年的事情!”

      “到上面反映绝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上次校长不是说过:谁上访就端掉谁的饭碗吗?就是有人接待,到头来还是制定这政策的人来处理,恐怕到时候要吃不了兜着走!” 
      “会计,能不能现在不扣,等拿到2005年的一次性奖金再扣?这个月的电费、话费、水费还没有交呢!”差不多是哀求的口气。 
      “下个月?一次性奖金?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是奉命行事,瞧,上面都有你们的指标呢。你们要知道,还有很多捐款在等待你们呢。我也是要捐款的。”

      “这个捐款实在太霸道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几年的工资没有涨多少,今年的开销也大,怎么好处轮不到教师,光荣的捐款尽找教师呢!”

      “会计,就推迟到下个月扣吧。” 

      “我们教师的工资已经少得可怜,你就行行好心,少扣一点吧。” 

      另一位会计听得厌烦,把手里的计算器扔到桌子上,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这嫌那的,不要干好了。有本事去民营学校去,他们的工资高,就是扣个千儿八百的也不在乎。要不,你们去城里学校,他们的奖金更高,说不定学校代他们捐款呢!你们看,人家海凌区的教师一年比你们这些土佬高出几大千呢。” 

      三四张老脸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签了个《自愿捐款书》,拿了剩余的工资。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签字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看看,人家老教师和新教师多么好,就你们话多!” 

     “算了吧。签吧!”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中年教师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担子重工作任务也不轻。他们不能和没有成家的新老师,也不好和快要退休的老教师比的。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刚毕业的师范生总得工作;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XX市。XX市有的是人才,而西服的空口袋里需要人民币。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会计室,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自愿捐款书》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听说发工资所带来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人民币送进不归路,换到了校长无可奈何的微笑。 

    这些教师今天领了工资,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

    星期天,他们想到了去温泰小商品市场。洗衣粉用完了,须得买十块袋八袋回去,色拉油也要带几斤。儿子的学习用品向挑着担子到村里去的小贩买,一枝铅笔要五毛,太吃亏了;如果几家人家一起去小商品市场批发一些分来用,就便宜得多。陈列在橱窗里的花花绿绿的名牌衣服听说只要几十元,有些教师早已眼红人家正宗名牌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拿了工资,就买一件二件的“名牌”回去,以后也好在亲戚面前摆摆胜。有些教师的预算里还有一个手机,一条中档的香烟,或者一双象样的皮鞋——这些都泡了汤了。

    难得涨工资,一个月多这么二、三百,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缴水费、电费、话费,还债,看病费,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微波炉。这东西实在怪,不用生火、东西进去,等会儿拿出来就是熟的;比起稻柴做成的茶饭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瘦瘦的身影,在偌大的失市场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商贩。
       星期一,教师又像牛一样来到了学校。学校里便表演着同样的牛吃草挤出牛奶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地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7.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上班挤车版)

    联华超市的路对面,横七竖八站立着各处来的乘车人。上街沿的人很挤,把一些人压得离路中央很近。路上的莱叶和垃圾给白腻的泡沫包围着,一堆一堆地,填没了这脚和那脚之间的空隙。这里原本是四车道的马路。203车站就在上街沿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香樟树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马路当中晃动者的几个冒汗的额头上。
      那些冒汗的额头的大清早走路出来,到了车站,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马路当中占卜他们的命运。“六点三刻的没来,七点脱班,”人群里的先来的人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不是每趟都准时么?”
      “两班车也加过,不要说准时了。”
      “哪里有晚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居民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拉呢!
      ”
      刚才出力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天天照应,到点就醒,小蚊子也不来作梗,一下子早出来这么三五分钟,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晚出来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乘的好,我们去乘黑车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有人冷笑着,“你们不乘,人家就饿死了么?共富新村多的是人,一二三四村还没解决完,富隆鑫鑫又几批人住进来了。”
      富隆苑,鑫鑫花园,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乘那已经到站的203,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乘呢?黑车五块是承受不了的,为了省车钱,省时间,不能迟到,再挤的车还是要上的。
      “我们到顾村去乘吧,”在顾村,或许有比较好的空位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人群中又来了一个“嗤”,说道:“不要说顾村,就是到大柏树车库去也一样。车队领导决定,这两天的安排是六点三刻拉掉,七点晚到”
      “到顾村去乘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顾村要坐701,知道去一次要早出来多少时间!就说早点出来,哪里来的时间?”
      “朋友,能不能再朝里转一点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转一点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是靠力气挤上来的,你们要知道,转一点,我就站成麻花形了,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我又要迟到了,我做梦也没想到。六点三刻拉掉,七点钟的没来,我这月已经迟到29天了,最后一天让我挤上去吧。”
      “先生,迟到要扣钱的,帮个忙吧!”
      “先生,老太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再走一点吧。”
      另一位先生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203挤不要乘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上不来就下去,吊着做什么?你们怕迟到,我们就不怕了么?你们看,后门头又有两只头卡在那里了。”
      三四女同志从远处跑上来,额头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吊在车门外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她们的蹭脏的肩背上。
      “怎么拉?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拉掉两班车,已经吊了半小时了”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眼前的车不能不上;而且命里注定,只有上这辆车才有不迟到的可能。这月迟到已经被扣很多钱,而坐黑车口袋里正需要钱。
      在后门挤和空的辩论之中,在脚被踩和踩人的争持之下,结果203的前门和后门真的全关上了,车轮胎瘪下了好些,填没了这堆垃圾和那堆垃圾的脚就看不见了。共富的乘客们把自己塞进了203的罐子里,换到的是可能或不可能迟到。
      ”
      “先生,帮忙找一下,行么?”好不容易挤上来的人好不容易摸出两块钱,确不能找零,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勿要瞎动好伐!”举着一张晨报的手拉在杆子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投币车没找零的,没零碎就勿要上来,谁好少作你们一个铜板。我这里没五角的,只有预售票。”
      “那末,刷卡可以吧。”从形势看,找零是不可能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卡要传到前头去的,这么挤,谁帮你传,可是要想没事找事?”
      要刷卡就是没事找事,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那人看了看手上的两块钱,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万分不舍地塞进义务收票员的塑料口袋。”
      一辆203咕噜着离开了车站,另一辆又从远处拐进上来。同样地,在车门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起床以来望着多余的时间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冒汗的自己塞进203的车厢里,没零钱的找不回那多出的五角钞票。
      车上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怕迟到朋友今天早出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要早点挤上车,须得站得前面点。早饭也要吃一下。包子去永和买,十个铜板只有这么一小只,太吃亏了;如果同样的包子在共富买,就便宜得多。第一个上车的人听说有机会坐在发动机上,小X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没刷牙就嚷着要早点出来,几分钟看报纸,几分钟背单词,都有了预算。有些坐发动机的预算里还要安排自己一天的工作,盘算明天迟到的理由,或者中午把没扣的钱用来请客吃饭。难得今天天照应,一大早多有了这么三五分钟,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时间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梳头,买早点,买报纸,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先大个便。这东西实在怪,昨晚吃下饭、热汤喝下去,等一晚拉出的依旧是烫的;比起憋到公司在拉爽快多了,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挤上203,犹如走进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这个月的奖金没有半分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给老板,老板才会满意,这要等月底发工资了才知道。。
      迟到是迟到定了,马上去怪罪司机未必就会好多少,眼睛转一转,看看有没有熟人,也不过在无聊中找些消磨,况且有些熟人实在等着要打招呼。于是车厢里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撑着麻花型的身子,在拥挤的车厢里问候。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没找回的五角,咒骂那黑良心的**。女人臂弯里钩着挤坏的挎包,或者一只手拎着压破的饭盒,眼光只是向两旁的乘客直溜,出的菜汁给全棉的衬衫,裙子,裤子,以及红红绿绿包,拎袋叭蹭上了,印在那里再洗不掉了。
      挤得难受,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车上挤着,你起头来说几句,我点下头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十二月份通车,真是见了鬼了!”
      “去年讲过年通!过年讲十一通,现在又将年底通!”
      “现在203越来越挤了,去年还不会吊车呢。”
      “人多了车没加上。唉,上个班前先出身臭汗!”
      “为什么要挤这破车呢?,吃力死了!我明天开始乘黑车,或上BBS发贴子,找拼车。我不挤203了,宁可跑去买辆车,让他们去上外地牌照!”
      “外地牌照不能上高架。买车有什么用。不能上高架只好在下面吃红灯,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每天背着重重的停车费!”
      “共富真是住不得了!”
      “卖了房子去市中心吧。我看去市中心的倒是满写意的。”
      “市中心去,上班近了,也不用担心迟到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
      “你哪来的钱?他们说市中心房价离谱,一百多万,没有阳台,房型还差。”
      “我看,到市中心租房也不坏。我们楼里的小王,不是么?在黄浦什么路上租房,听说一个月房租才一千块。一千块,把这里的房子租掉就可以了!”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上海市区租房紧张,好多的地方都涨了价,小王在那里只住7平方亭子间,还自己倒马桶,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愤恨,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盼地铁,到底什么时候才通?”一个人叹了一口气,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弄了一半的地铁入口说:“看这样子,年底也够呛。
      我们吃辛吃苦,盼星盼月,希望早点通车,他们嘴唇皮一动,说‘再过一年!’就把我们的希望一古脑儿砸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决定,那就好了。凭良心说,十一通车,我也不想多要。”
      “真个摒不住了,集体去市政府上访,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这几天BBS上,不是号召堵政府信箱么?”
      “自动的,回复内容一模一样。”
      “今天在这里的,说不定也有收到的,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车到广场了,该下车了,大家都跑着向各自的单位。
      203的车厢里空荡荡的,孤独地开回大柏树。
      第二天又有一批住户搬来共富,车站上的人又多了几个。车上谈论着同样的事。这事也正在各处BBS上讨论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8.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医疗体制专业版)

    医院门诊部门口的走廊上,杂乱无章地站着、坐着或躺着一群或高或矮、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富或穷的病人,苍白的脸色,没精打采的眼神。正大门口就是挂号处,正在排队挂号的,有的是患者本人,有的是病人的亲属。黑压压的一群,蜂群般占据着挂号处的窗口,许久不见有些许的蠕动。窗里的人在问“挂哪一科?”,窗外的人则在答完“XX科!”之后,再掏出一迭钞票递进去,换取一张空白的纸(处方笺)。挂号处给人群包围着,问答声此起彼伏,填没了天花板和地板瓷砖之间的空隙。挂号是有时间限制的,你来得太早了,不能给你挂号,来得太迟了呢,你挂不到号。如果没有挂号单,就算你病得快要死了,医生也是绝对不会给你看的。朝晨的太阳光从明亮光洁的玻璃窗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挂号窗外面晃动着的几颗长着花白头发的头顶上。
      
      那些年老体弱的病患者大清早就坐公交或干脆步行而来,到了医院,连早餐也顾不上吃一口,便来到挂号窗前占卜他们的命运。“内科五块,外科十块,如果要挂专家门诊看专科,另加一百块!”卖挂号单的医务人员高叫着,声音差点将他们的耳膜震裂。
      
      “什么!”排在前面的那几颗花白头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内科不是才五角么?”
      “两角也卖过,不要说五角。”
      “哪里有涨得这样厉害的!而且还不知道那专家是不是冒牌的!”
      “切!那你怎么不在去年得病,要等到现在才来得病呢?真是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病人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挂号处的医务人员怒视着窗外的人群,好象在看一群等待着宰杀的羊群似的。
      
      刚才赶路来时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没有“非典”,更没有真正受到台风“麦莎”的大影响,只是在江西和湖北的局部地区有一点点小地震,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来了一场“禽流感”,夜里一不小心着凉感冒了,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心理负担!
      
      “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还是不要看的好,我们回家去自个拔草药自个治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卖挂号单的医务人员冷笑着,“你们不看,我们的医生和护士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病人、患者,住院部都住满了,连医院的走廊上也要摆放上铁架床,才能增加床位了。”

      癌症,非典,爱滋病,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在已有先兆说明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来到医院也不去看,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看呢?。病是要看的,为了一家的老小,为了自己,那有刚刚开始发现疾病的苗头就放弃救治的道理呢?病是一定是要看的。
      
      “我们到妇幼保键医院去看吧。”在那里,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医务人员又来了一个“嗤”,神情冷漠地说道:“前几天,有个不到1岁的小孩因毛细血管发炎住进了妇幼保健医院。经过一周的治疗,孩子病情好转,打算昨天下午出院。但昨天上午8时左右,却有一名医护人员给小孩的家长送上一份小孩住院的清单,上面有一个收费项目是:专业性尸体整容!不要说妇幼保健医院,就是去全中国的任何一家医院也是一样。我们的医疗服务基本由公立医疗机构垄断,没有上级的批准,价格是只会涨不会降的!。”
      “到妇幼保健医院去看也不见得有多少好处,”同伴间也响起了反对的声音,“要是到了那里,天知道他们会巧立什么名目来多要我们的钱!  “同志,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啊,能不能稍微少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少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医院本就是冲着钱才开的,你们要知道,少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看白治,这样的傻事就算我答应,但政府的头头会答应吗?”
      “这个价钱实在太贵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挂个内科的号是五角,今年的水价又卖到三块多一立方了,这样吧,一口价,两块吧,好不好?”
      “是啊是啊,已经比去年多四倍了,两块吧。”
      “就当施舍一下我们,我们这些穷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医院大门口的一个保安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在地上拿脚踩得稀烂,抢过来粗暴地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来看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谁去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病人来,不看你们的病,自有别人来看病。快走开,不要挡着后面要挂号的人。”
      三四颗精瘦发白的头颅一下子从后面挤上来,一个个同样是满面病容却充满著希望的脸。他们趴在挂号窗前,叫喊着各自不同或相同的科。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掏出来的干瘪瘪的钱包上。
      
      “怎么样,挂到号了吧?”
      “号是挂到了,但还不知看不看得好!”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啊!”心中的担心犹如那一颗颗充满了气的气球,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心中虽然有许多的担心,但病还是要掏钱看的;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这人民医院给你看。人民医院里有的是医生和护士,而他们正等着各种各样的病人给他们送钱呢。
      
      经过挂号窗口的一番折磨,大家的病情好象又加重了一点。这也可能正是医院方面所希望看见的。病人踉踉跄跄地走到医生面前,拖过一把三条腿的板凳小心翼翼地坐下。
      
      “医生,给我看看病,我快不行了。”在双眼发着狼光似的医生面前,好象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软弱无助的小羊羔,怪不舒服。
      “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今年几岁了?是男是女?”医生一边接过挂号单,一边恶狠狠地问。

      “是公费还是自费?”医生手中夹着一支大炮般的水笔对着病人,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

      “是自费的。”声音小得好象是在病人的手指缝里漏出来的细沙一般。
      
      “身上带了多少钱?”声音很严厉,医生右手上的那支笔仿佛又变成了强盗手中的匕首,强硬地指着,“这个必须先告诉我,我才好给你开药!”
      不先问病人哪里不舒服,哪里感到痛苦,一上来就先问病人带了多少钱,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医生写天书般写的处方,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处方笺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握在手中。
      一批病人咕噜着离开了医生的门诊室,另一批候诊的病人又排着队轮着进去了。同样地,在医生的面前必先遭受到那一通无情的盘问。
      
      收费处和取药处眼见得就热闹非凡起来了。
      
      大家今天到医院来,是一定逃不过收费处工作人员的五指关的。柴胡本来正常价格才三块一斤,这里一划拉,得,三十六元一斤!要打青霉素是吧,本来一小瓶才五元,这里一划拉,得,三百元一小瓶!要打点滴,注射生理盐水是吧,本来一大瓶生理盐水才三角钱,这里一划拉,得,二十元一瓶!拿两毛钱到小卖部去买伤风胶囊可以买到一排,而在这里,十块钱只有这么一小粒,太吃亏了!听说,最近有一位患者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住院治疗,在2005年7月31日这一天,医院给他用了106瓶盐水、葡萄糖用了20瓶、血则输了10000毫升,这一天医院仅血费就收了他22197元!住院67天,共花掉了医疗费550万!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得大家的心脏都不会跳啊。
      
      他们拿了药离开医院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钞票没剩多少了。也不知还要挣多少张钞票,才能保证自己下次生病了才有钱来看病,身体这东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输是输定了,与其这样自个与自个生闷气,倒不如快点找到开水把药吃下去,让身体好起来。
      
      满街都是些刚从医院出来的,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医院。有女人和小孩的眼光往这些病人的身上看。他们仿佛看到他们的未来,呆住了,愣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弟弟,多吃面包馒头,少吃糖,否则老了没钱补牙。”夸张出一种吓人的声调。接着是——冬,冬,冬,——叭,叭,叭,象敲牙齿发出的声响。
      
      当,当,当,——“正宗乡下走地鸡,三十元一只真公道,大家带一只回去吧。”
      “喂,这位大哥,这里有各式各样的MP3,特别大减价,五百元一部,几千首靓歌一起听,百听不厌,要不要买部回去?”

      有几家的促销员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大哥”,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大哥”的手,他们知道惟有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大哥”的心情才是愉快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大哥”把刚从狼口脱险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促销员手里。煤气,大米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少买一点。新潮的MP3的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等孙子长大再说。快译通是肯定要一部的,否则回去儿媳妇会骂的。
      
      “大哥”还买了一瓶便宜的白酒,在大排挡里点了两个小菜,便坐在街边开始喝酒。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家医院里出来的,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一百多块钱挂个专家号,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水灾,收成不好,亏本。今年算是好年时,但身体欠佳,还是亏本!”
      “今年亏本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过春节时还能包个红包给小孙子呢。”
      “又得把准备建房子的钱存起来了。唉,要不然有个三灾六难的可如何是好!”
      “为什么有病就一定要去看呢,我不怕死!我有病了,一定留在家里,不去给医院送钱。我不看病,宁可病死,让他们挣不到我的一分钱!”
      “这样也好呀。免得一得病,自家的生活就回到了解放前!”
      “病真个是得不得的!”
      “没钱看了,就请个巫医给看看吧,也许会看好的,也说不定。”
      “听说卫生部否认医疗改革不成功。在钱赚够了的前提下,有官员称不要争论医改成功与否。看来,我们穷人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看病,到底有谁给看好过吗?”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不远处医院楼上那“人民医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招牌说:“只有天知道!”
      “他们整天喊‘人民医院为人民’、‘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病人至上,细心医护’,可是他们说的是一套,做的却又是另一套。只要我们一有伤病缠身,他们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榨取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做卫生部长,那就好了。我们首先就把医药分家!是真分家,而不是假分家!其次再推行医疗福利保障制度,使看不起病的人也一定能看好病!”
      
      “你这家伙,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医院本就是冲着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有病也不到他那里去看,为什么要给他们白送钱!为什么要给他们白送钱!”
      “但是,但是,这公有医院是垄断的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你不到他那里看,能到泰国去看不?”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天上斜溜。
      
      “真到没钱看病的时候,我就自杀,自杀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几年前,有个地方不是闹过见义勇为的英雄被歹徒刺伤,群众送他到医院,因不够预交的医药费而眼睁睁地被看着英雄终因流血过多而死么?”
      “今天在这里还好好的,说不定那一天我们得病了,不够钱医,就只能等死了!”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菜吃过了,大家都各自回自己的家。
      街头便冷清清地荡漾着空荡荡的风。
      
      第二天又有一批病人来到这家医院。这个地方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市镇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19.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股权分置改革版)

    海股票交易所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助动车。门口排队的还有新开户的股民,或者在排队,或者在门口晒太阳抓虱子,把门口塞得很满。门口进去就是上海最大的股票交易所了,各个上市公司的摊位就排在交易所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褴褛衣衫上。
      
      这些股民大清早骑自行车出来,穿越了半个城市,到了股票交易所,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三一10送3,金牛10送2,同方不送。”尚主席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股民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上个月,你们不是说要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的吗?”
      
      “别说是保护,前几年我们还特别保护过。”
      
      “哪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非流通股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上天运气照应,很多人买到了试点股,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当初根本就没有买试点股还坏的下场!
      
      “还是不要买的好,让它崩盘去吧!”从简单的嘴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尚主席冷笑着,“你们不买,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QFII,头几批的额度没用完,你看,现在又在申请增加额度了。现在各地的庄股、平准基金多的是。廉价的筹码就是为他们留着的。”
      
      QFII、平准基金,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买了的股票不能就此不要,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要呢?股票是用生活费、养老金买的,为了买股票,穿不上体面的西装革履,还向父母亲友举了债,债总是要还的。
      
      “我们到深圳去卖股票吧,”在深圳,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尚主席又来了一个“嗤”,斜着嘴角说道:“不要说深圳,就是找到北京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最多就是10送3”。
      
      “到深圳去卖没有也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深圳要重新开户,要要做飞机,天知道他们多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尚主席,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国有资产是拿本钱圈来的,大猪拱食也是需要本钱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以前传说要缩股,今年的行情是10送10,不,你尚主席说的,10送30也是可能的;我们想,总该比10送10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10送2!”
      
      “尚主席,就是以前说的老价钱,10送10吧。”
      
      “尚主席,散户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主席(李绒绒)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补偿低,不要买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平准基金、QFII,还有回购,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又有散户挤过来了。”
      
      三四个散户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褴褛的衣衫遮不住充满着希望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褴褛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传说的都不如,金牛10送2”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散户们总得卖股;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证券交易所内。真奸会、国资委有的是RMB,而褴褛的空口袋里正需要RMB。
      
      在股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尚主席和散户的争持之下,结果散户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各个上市公司的黑幕中,换到手的是数额或多或少的一点股票。
      
      “尚主席,送股不要除权,不行么?”散户争取不到好的补偿,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下人!”夹着一枝香烟的手指着散户,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送一股就除一股的权,天下有送股不除权的股票吗。我们这里没有不除权的,我可以说不除,但市场会不除吗。”
      
      “那末,换蓝筹股的吧。”从名称上辨认,知道蓝筹股可能会好一些。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你们敢换蓝筹股?!基金正在抛呢,套死你们!”
      
      换股就要被套死,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尚主席旁边的李绒绒,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投了试点股的赞成票。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上海证券交易所,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中签试点股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money送给上市公司,换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废纸般的股票。

  20.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 (验机版)

    中关村大街的附路上,车子整整齐齐的排着队。车上贴着的是各个俱乐部的车标,显得很活泼的样子。路边的垃圾给春天的风刮起,一圈一圈的,敲打在车子的轮胎上。旁边是仅容三四个人并排走的便道。XX无线电管理局的临时验机大棚就搭在街道的这边。朝晨的太阳光从验机大棚上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旁边晃动着的等待验机人们的秃脑壳上。
      
      那些秃脑壳们大清早开车出来,好不容易挤上附路,早饭也没吃,便抱着新买来的车台或手台来到验机大棚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
    “短波机,手台,车台一律100块”,管理局的验机小姐有气没力的回答他们。
      
      “什么!”秃脑壳朋友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前几年,验一台车台不是才60块么?
      “50块也验过,不要说60块。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要验机的申请单子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
      
      刚才出力开车犹如拼刺刀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加入WTO了,各种关税下调了,机器比以前便宜些了,谁都以为验机价该得平一平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验的好,我们直接放在车里用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验,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要验机的,去年的还没验完,今年许多单位,工地的验机申请单又有几批运来了。”

      单位,工地,申请单,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给那已经抱来的手台车台验机,却只能作为一句激愤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验呢?机器是一定要验的,为了通联方便,省点电话费,带LD和大家一起去郊外FB,没有电台和电台执照是不行的。

      “我们把机器抱到东六环去验吧,”在东六环,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看着猩红的指甲说道:“不要说东六环,就是开到保定去也一样。我们接无委通知,以后的价钱就是“短波机,手台,车台一律100块”

      “到东六环去验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东三环,东四环,东五环,要过好几个收费站,不知道要堵多长时间!还要交不少的过桥费,就算不交过桥费,难道不用烧油么?”

      “小姐,能不能少收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少收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综测是用国家的钱来买的,你们要知道,少收费或免费做事,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前几年的价格还是50块,这就涨到了100块,不,你小姐说的,30块也验过;我们想,今年怎么也不会60块多吧。哪里知道居然要100块”
    “小姐,就是刚才说的,少收一点吧。”
      “小姐,买个车台不容易,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一边,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验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客户,你们不验,有别人的车台要验。你们看,后面又有20多人等着排队了。”

      三四个秃脑壳从车旁边跑过来,阳光下映衬的是表现着希望的苍白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验机什么价钱。”
      “比前几年贵了很多,短波,手台,车台一律100块!”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抱在怀里的车台还是要验的;而且命里注定,只能在这里验。电台执照掌握在人家手里,而秃脑壳们的车台没有电台执照是要吃罚款的。

      在机器杂散大小的辩论之中,在综测是否准确的争持之下,结果路边的而秃脑壳们真个都开始验了机器了;机器又装在车子里,飞旋在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的垃圾转的更快活了。秃脑壳朋友把自己口袋里的钱送到了验机大棚收费小姐的手里,换回来的是给车台上贴上小小的标签。

      “小姐,我自己动手做的短波机,能验么?”白花花银子交到收费小姐的手里,要是综测不准,难保不出问题。

      “无知小白领!”夹着口红的手把车台按在综测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我们这里的综测都是从外国运来的,谁好给你乱测。不验自制的设备,否则杂散大出问题自理。”

      “成!以后我们去国外去验机!”。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那是外国,你们不在中国验,不怕被人拍砖?”

      想去外国就得挨砖,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白条上凌乱的字体,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塞进西服的口袋里。

      一批人咕噜着进了验机大棚,另一批人又从路上拐了近来。同样的,在验机大棚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起床以后看着心爱车台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不舍的人民币送进了验机大棚收费小姐的手里,换成了小小的标签。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秃脑壳们今天出街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天线卡边坏了,须得买一个新的回去。馈线也要带几米。原装的手咪在中关村大和要400块,太吃亏了;如果大家一起团购,就便宜得多。陈列在柜台里的花花绿绿的通讯用品,LD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验机就嚷着要一同出来,上班用哪台,出去玩儿换哪台,都有了预算。有些LD的预算里还有7R,再买台71,或者一个可爱90A。难得春节公司照应,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让一向捏的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缴保险,还贷款,交物业费,大概能够对付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余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台短波机。这东西实在怪,架好天线接好电,能通到几千公里,比起什么8900,7800,2720,才通几十公里,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验机大棚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验机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验机小姐。LD臂弯里钩着仿LV的包包,一只手挎着秃脑壳,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有几个给所谓的名牌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姐,看这BF5118,带亚音的,可以上中继,最后一只了,买回去吧,最衬你的身份,”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

      当,当,当,大功率车台,盖台使正合适,400块一台真公道,先生,买个去吧。”

      “喂,先生,这里有各种车台电源,特别大减价,65块,买一送一,要不要来一个?”

      在节余预算的踌躇之后,“先生”把口袋里的钞票一张两张的交到店员手里。手台电池,充电器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买次一点。团购原装手咪需要先垫钱,实在太“咬手”,不买吧,还是买个国产的吧。90A和7R拿起来又放下。,刚刚看一看71,给老公一句“不要买吧”,便又摘了下去。想买短波机的简直不敢问一声价。说不定要一万二万吧。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家里白头发的老LD就要一阵阵的骂:“这样的的时候,你们贪享受,花一两万这东西来用,永世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谁用过这些东西来!”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LD拗不过老公的欲望,便给他们买了最便宜的BF3118手台。…

      “先生”还买了一点王老吉,向久久鸭买了两只脖子,回到停在路边的自家的车上,又从包里摸出老干妈辣酱,就坐在车边打开笔记本开始上论坛。LD们围在一起玩“杀人”。一会儿,这个秃脑壳也冒烟,那个秃脑壳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宠物狗在空地里跌交打滚,又咬着路上的垃圾不放,惟有它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得在同一个协会或俱乐部的命运里,又在同一个频率通联条,你端起瓶子来说几句,我放下酱菜回个贴,中听的,喊声“CQCQ”,不中听,拍几砖: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100块验一台机器,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打击走私,上调价格。今年算是和平安定,还是上调价格!”
      “今年比去年调的还厉害,去年才涨了4.8%!”
      “电台真个玩不得了!”
      “卖了车台吧。我看用小灵通手倒是满写意的。”
      “用小灵通,会费也赖了,验机车费也不用交了,好打算,我们一快儿去!”
      “谁帮忙买包月小灵通?小灵通信号不好,开车时打电话只有停车才成。”
      “我看,复制一两台小灵通车也不坏。我们单位的小王,不是么?在什么论坛里找到几个软件,听说一个月能收200块。200啊,照今天的价格,能验两台机器呢!”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政府出了新政策,凡是复制小灵通的一律算非法,小王把钱都给人退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苍白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鸭脖子的辣劲儿,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交费,验机,到底替谁干的?”一个人挪了一下屁股,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干的。我们吃辛吃苦,起早贪黑加班,他们嘴唇皮一动,短波机,手台,车台一律100块!’就把我们的钱一股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50块,我也不想少给。”
      “你这新会员,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是国家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
      “我刚才在验机时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钱都放这里;往后没钱了,就来拿!”故意把话音压的很小。
      “真个验不起的时候,就不验了,买来就用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
      “前几天新闻,不是有个车被查出没有电台执照被罚了1000块吗,还把电台暂扣了
      “说是查了不少呢” 谁知道!”

      茶喝完了,鸭脖子啃完了,大家开车回自己的家。

      路边便冷清清的飘散着五颜六色的垃圾。

      第二天又有一批来到这里验机。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21.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建行版)

    建设银行的大门口横七竖八的停泊着职工们开来的自行车,助动车。站在门口的是等着开晨会的职工,把大厅挤的很满,一个个呵着冻僵的手,搂着腥松的眼,一下一下地,填充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大厅过去是由两三个人并抱才能搂住的大柱子。主任室就在柱子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明晃晃的玻璃窗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大厅口晃动者的几个工作服身上。
      
      那些穿工作服的大清早骑车来上班,到了单位,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办公室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普通职工六百,初师七百,”办公室里的“女便装”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工作装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八月里,你们不是说有八九百么?”
      “一千多也发过,不要说八九百。”
      “哪里有少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找工作的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年还要少呢!”
      
      刚才上班骑车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存款余额上升了,不良资产也不来做梗,人均利润也翻了好几番,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上班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女便装冷笑着,“你们不上班,人家就不开门么?各处地方多的是代办员,临时工,头几批还没人要呢,人事处又有关系户电话打过来。本科大学生打破头涌着要进来”
      临时工,代办员,大学生,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去干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上班呢?孩子学杂费是要缴的,老婆那的月钱,丈母娘家的饭费,当时为了买房子,住房公积金贷款是要还的,
      
      “我们调到开发区上班吧,”在开发区,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女便装”又来了一个“嗤”,撇着涂满口红的嘴唇说道:“不要说开发区,就是调到县支行也一样。我们薪点制公议,从今往后是普通员工六百,初师七百。”
      “到开发区上班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调到开发区上班,要人事处和主任室批准,天知道他们要我们拜年送多少钱!就说依他们送,哪里来的五粮液?”
      “主任,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建行是效益立行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我们没效益,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前几个月还是九百多,上个月还发过一千的,不,会计说的,老职工一千二也拿过
    过;我们想,薪点制总该比八百多一点吧。
      哪里知道只有六百块!”
      “主任,就是上个月的老价钱,九百吧。”
      “主任,一线职工可怜,行行好心,多给一点吧。”
      另一位“便装”听得厌烦,把抽屉猛的关上,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工资低,不要上班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是岗位聘用制,不给你们上,有别人的好上。你们看,居然还有两个迟到的。”
      二三个同事从人群里挤过来,长长围巾上面是表现着希望的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同事。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还来不及换工作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薪点制什么价钱。”
      “比上个月都不如,只有六百块!”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工作总是要干的;而且命里注定,只有给建设银行干。银行里有的是电脑输入,而储蓄卡零余额里正需要这种输入。
      
      在专业技能好坏的挑剔之中,在差错率高低的争持之下,结果建设银行的工作环境和平进没什么两样;反而忙了好些,填满了上下班之间时间,工作装的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建设银行的营业大厅,换到手的是一月一度的几个阿拉伯数字输入金额。
      ”
      “科长,奖金系数提高点,行么?”在建行干了那么多年,拿不到刚进门大学生的钱,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谁叫你没文凭!”夹着一枝水笔的手按在电话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一分劳动就作一分收入,谁好少作你们一个铜板。我们这里没有奖金,只有工资。”
      “那末,签个长期合同吧。”从工资条里想到,上次签的还是三年制合同。
      
      “吓!”声音很威严,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建设银行的改革新举措,不换脑筋就换人,你们还守老传统,可是要想下岗?”
      想多拿点工资就得下岗,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工资条里的数字,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到工资册子上
      下班时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建设银行,另一批人交接班的赶过来。同样地,在办公室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行以来看着厚厚先进工作者荣誉证所带来快乐。同样地,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送进建设银行,到头来换到的是男女一律四十七岁下岗。
      
      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工作装朋友今天上班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电话快被停机了,须得往卡里加个三五百块回去。水费也要交一点。煤气公司还来催款了,烧煤气还得交几千块钱管道费,太吃亏了;如果去店里散买,反就便宜得多。陈列在电脑市场的五花八门的CPU听说只要三千块一台,早已眼红了好久,仙剑奇侠,热血传奇,甚至于CS,都有了预算。有些人的预算里还有物业管理费。难得今年经济增长形势好,公务员都加薪了,贷款回收率大幅提高,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本以为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补上往年欠的物业管理费,小区物业管理其实不错,老是赖皮不交怪不好意思的。走在社区里,自己家里人不交钱,就象联合国难民,和邻居比起来,真是一个是城里老板,一个是江西打工。
      
      他们咕噜着离开建设银行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储蓄卡里的没有半分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老婆说了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下班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街上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再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宽宽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喝人血的建行。女职工臂弯里钩着挎包,或者一只手打着手机,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有几个被大减价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姐,漂亮呢,能露肚脐眼的,你穿上去年轻多了,”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就摆出POSE去摘衣。
      
      滴,滴,滴,——“全彩屏手机呱呱叫,五千一只真公道。老板,带一只回去吧”
      “喂,老板,老人头,鳄鱼衬衫,特别大减价,一千三,要不要带件回去?”
      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老板”,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老板”的工作装,他们知道惟有今天,“老板”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老板”把刚到手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物业管理必需交吧,不能不交,只好继续赖着慢慢交了。过中秋了,自己母亲要表表意思给五百吧,现在,反正是自家人,只好给一百了。一辆摩托车,刚刚坐合式,给同事一句“不要买吧”,便又站了起来。想买polo的简直不敢问一声价。十多万。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几个白头发的老太公老太婆就要一阵阵地骂:“这样的年时,你们贪享受,花钱买这些东西来,一辈子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全都是乘十一路车!”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漂亮女人拗不过要生孩子的愿望,便想结婚了。结婚确实好,找个公务员,三天两头发奖金,这不但使还没男友的,眼睛里几乎冒火,就是全在建行上班的双职工,结婚十几年了,看了也互相嫌弃想离婚。
      
      工作装的还沽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坐到散落在建设银行周围的小店里,又从店小二那点了盛着四季豆和花生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店门口喝啤酒。店里的排风不畅,煤气熏来,一个个眼里都含着眼泪。。几个没证的土狗,在店门口啃骨头,惟有它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同一系统的,不同系统的,落在同一的命运的银行里,又在同一的店里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谈到高兴了就叫几句兄弟,谈不高兴了就骂几句***,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六百块一个月,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贷款收不回,工资低。今年算是好年时,人均利润上去了,还是工资低!”
      “今年工资低得比往年都厉害;去年还有一千多呢。”
      “又得把自己挣来的利润送出了。唉,建行当兵人拿不到自己挣出来的利润!”
      “为什么要送出去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吃,给儿子吃。我不交公积金养老金了,宁可退休后没着落,让他们把我赶出去!”
      “也只好不缴呀。养老金一百。公积金四百多,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月月背着重重的债!”
      “银行真个待不得了!”
      “卖断去别单位吧。我看买断倒是满写意的。”
      “买断去,班也不用上了,养老保险也不用交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买断开公司去!”
      “谁出资本金,?他们开公司的都要有资本,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资本金多的人话。
      ”
      “我看,到农行去做工也不坏。我们以前同事的小王,不是么?跳到农行什么岗们里做工,听说一个月工钱有四千多。四千多,照这个月工资,就是八倍呢!”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加入WTO,好多的分理处关了门,小王在那里做看大门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我们天天上班,这班到底是为谁上?”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那个半新不旧的白底蓝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上的。
      “我们起早摸黑,谁没被罚过款,到了最后,他们嘴唇皮一动,说‘六百块一月,四十七下岗!’就把我们的青春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一千块一月,我也不想多要。”
      
      “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建行是拿效益立行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青春也是拿命换来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要替建行白当差!”
      “我刚才在大厅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先放在这里;往后没得吃,就来吃你们的!”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门口斜溜。
      
      “真个没得吃的时候,什么地方有,拿点来吃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以前几年,不是发生过好多案例吗?”
      “哪个能逃得了,每次还连累相关责任人开除好几个呢。”
      “今天在这里谈话的,说不定也会被开除,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骑车回自己的家。
      暮色冷冰冰的从四面八方向建行包拢过来。
      
      第二天又有一批工作服来建行上班。街上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地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

  22.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网站Alexa排名作弊版)

    某风险投资商总部大楼的马路口,横七竖八停着五颜六色的出租车。车里坐的是网站CEO,把车身压得很低。厚厚的商业计划书和推广方案用沉重的文件夹盛着,一本一本地,填没了公文包这层和那层之间的空隙。路口上去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人行道。某风险投资商大楼就在街道旁边。朝晨的太阳光被明晃晃的玻璃幕墙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门外面晃动着的几件黑西装上。

    那些穿黑西装的网站CEO从全国各地赶来,到了风险投资商大楼,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接待部办公室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Alexa排名前500的,100万一个,"负责接待的人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网站CEO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里,排名前五百的不是能卖1000万么?"

    "1600万也卖过,不要说1000万。"

    "哪里有跌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能上前五百的网站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刚才紧赶慢赶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网站CEO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内容打了个折扣,媒体合作也谈了下来,一个月多收这么三五十万,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做网站的好,我们回去做网络游戏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接待的人冷笑着,"你们不做网站,风险投资商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新网站,新SP,头几批协议还没签完,有风险投资的又有几批成立了。"

    新网站,新SP,风险投资,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做网站,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做呢?投资人的钱是要看到回报的,为了雇开发,买内容,做推广,签下的合同是要付款的。

    "我们去香港创业板上市吧,"在香港创业板,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23.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超级女声海选版)

    湖南卫视的门口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全国各地赶来的柴火妞。这些梦想进入娱乐圈的新人们,都把吊带裙的领口拉得很低。齐人高的喝剩的蒙牛酸酸乳空盒子和吃剩的致中和龟苓膏给白腻的七度空间纸巾包围着,一堆一堆地,填没了这群MM和那群MM之间的空隙。广场上去是给挤得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台阶。湖南卫视就在台阶的上面。朝晨的太阳光从透明的玻璃门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前台后面晃动着的几副旧墨镜上。
        那些穿吊带裙的MM们大清早赶车过来,到了门口,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海选台前占卜她们的命运。“男人婆可以参加第一轮,同性恋的变态的双性恋的直接第二轮,”评判台后面的先生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吊带裙MM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只要是美女就行么?”
        “丑女都要过,不要说美女。”
        “哪里有标准升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MM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标准还要升呢!”
        刚才出力挤进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国家教委照应,中小学课业减负,老师也不来作梗,考试多打这么三五分,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参选的好,我们回去待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墨镜先生冷笑着,“你们不参选,湖南卫视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les,lilo,头几批还没pass完,火车飞机又有几批赶来了。”
        les,lilo,火车飞机,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参选对于那已经赶到海选现场来的MM,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参选呢?偷家里钱赶来的亏空是要补上的,为了来参选,买车票,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跑到郑州去参选吧,”在郑州,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她们,那里水平低些,有人这么想。
        
        但是,先生又来了一个“嗤”,扶起反光的墨镜说道:“不要说郑州,就是跑到其他赛区里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今年的标准是男人婆可以参加第一轮,同性恋的变态的双性恋的直接第二轮。”
        “到郑州去参选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郑州要转好几趟车,谁知道他们要求我们什么标准!就说依他们的标准,就一定能现场选上?”
        “先生,能不能门槛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湖南卫视是拿广告费来开的,你们要知道,降低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没有广告效应,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标准实在太苛刻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标准是女的就行,今年的标准又订到要美女,不,你先生说的,丑女也可以参加;我们想,今年总不会比美女的标准更苛刻了吧。
        哪里知道竟然最少要是个男人婆!”
        “先生,就是去年的老标准,女的就行吧。”
        “先生,小MM们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pass一点吧。”
        另一位先生听得厌烦,把鼻子上的墨镜扔到桌子上,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标准苛刻,不要参选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人选,不选你们,有别人的好选。你们看,门口又有两千多人挤在那里了。”
        又有三四个吊带裙MM从台阶下走上来,吊带裙上面是表现着希望的兴奋得通红的脸。她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她们的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标准。”
        “比去年苛刻多了,只要男人婆!”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参选;而且命里注定,只有湖南卫视才有超级女生。湖南卫视超级女生有的是人气,而穿吊带裙的MM们里正需要人气。
        在唱得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长得丑和美的争持之下。吊带裙MM们把自己送进了湖南卫视的海选台前,换到手的是或有或无的一张入选下轮通知单。
         第二天又有一批MM们来到这里参选。海选现场上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地赛区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24.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食堂版)

    某公司食堂门口,横七竖八涌来了从办公室或者操作间出来的饿鬼们。他们有的穿着厂服,有的穿着马甲,把门口塞得很满。疲惫的胳膊一甩一甩地,填没了这个人与那个人之间的空隙。食堂进去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小道,领餐的柜台就在小道的那一边。中午的太阳光被惨白的厚窗帘遮挡着,光柱子落在食堂外面的停车场上。

    那些穿厂服的饿鬼们大中午跑出来,出了屋子,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炒雪菜,煮豆芽,大肥肉,小肉丸,柜台里的厨子厨娘有气没力地舀着饭菜。

    “什么!”饿鬼朋友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上次同声会后,你们不是说要改善饭菜质量的吗?”

    “改善餐厅服务也说过,不要说提高饭菜质量。”

    “哪里有跌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们不知道么?各部门的员工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刚才出力跑路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上头调整了餐费,还要求多加了一个大荤,每个人的盘子里都可以多一点能吃的,谁都以为该得大吃一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日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吃的好,我们回去吃点饼干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厨娘冷笑着,“你们不吃,我们就要关门了么?各个部门多的是没带饼干和饿急了的人,头几批还没吃完,外面又有一堆劳务工和业体员工排队的了。“

    劳务工,业体协作者,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吃那已经摆在眼前的饭菜,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吃呢?下午的活还是要干的,为了腹中有点垫底的东东,哪怕只供应窝窝头,也还是要吃的。

    “我们到一工厂去吃吧,”在外面,即使是自己掏钱,也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厨娘又来了一个“嗤”,掂着脏乎乎的勺子说道:“不要说一工厂,就是到外面也是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几天的价钱就是雪菜豆芽大肥肉。”

    “到外面去吃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市区要半个小时,荒山野岭的,天知道有没有出租车!就是有,这一顿要花多少钱?”

    “师傅,能不能改善一点?” 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改善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食堂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改善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层次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之前还有点大青菜鸡骨头,最近又加了餐费,不,师傅您说的,改善服务也提出过的。我们想,现在总该比大青菜鸡骨头好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雪菜或者榨菜!”

    “师傅,就比着原来那样往上改善,也能吃啊。”

    “师傅,咱们打工仔打工妹可怜,您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厨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铲子往饭缸里一扔,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饭菜难吃,不要吃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生意,不做你们的,有别的公司要我们去做。你们看,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有几个厂服兄弟从食堂外抢进来,厂服上面是表现着希望的疲惫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明晃晃的光柱子落不到他们的面带菜色的脸上。

    “打听打听看,今天吃什么。”

    “比先前都不如,居然又是雪菜!” 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空空如也的肚子总得有东东果腹;而且命里注定,只能吃这食堂的。食堂里有的是饭菜,而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已经不能只吃饼干解决了。

    在饭的熟与夹生中,在菜的量少与不足的争持之下,结果排队的兄弟姐妹们真个一队队的领餐吃饭了;队伍短了好些,填没了人与人之间的吵吵嚷嚷声也不大听得见了。厂服朋友们把自己的卡送到打卡机上刷了一下,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一盘子大体上可以吃的东东。饭后还可领一个水果。

    “师傅,给苹果,不烂的那种,不行么?”上周吃桔子,这周又吃破桔子,好象天下的小桔子都被他们搜罗来了,吃下去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下曲辫子!”手按在水果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白帽子下边射出来,“一个桔子就作一个水果用,谁好少作你们一个水果。我们这里没有大苹果,只有桔子。”

    “那么,这些剩下的都太小了,拿两个吧。”从个头上辨认,知道手里的桔子是被上一批挑剩下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一个就是一个,你们想拿两个,可是家教不好?”

    要两个就变成了家教不好,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彼此手上的水果,又交换了愤怒而郁闷的一眼,便把桔子塞进厂服的口袋里。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食堂,另一批人又从食堂入口跨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同声会以来望着张贴的布告栏所感到的沉甸甸的快乐。

  25.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汽车保险版)

    RM保险公司的门口,横七竖八地停着一些各式车辆,车子大部分是新车,有的车子还没挂上牌。人们拥挤着,站在车与车之间的空档处。大厅前的柜台前站满了许多拿着钱的司机。保险公司的大楼就建在这条马路的黄金位置。早晨的太阳光从透明的天花板上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者的几顶太阳帽上。

    那些戴太阳帽的大清早开车过来,到了保险公司,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大厅里办保险手续。“第三者险2000块,*险200块,”柜台里的职员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太阳帽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开新车的高兴劲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前几天,听说你们不是才收1000块吗?”
      “500块也收过,不要说1000块。”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现在的第三者是强制的,过几天标准还要涨呢!
      ”
       刚才开车来买保险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生意好做一点,收入还不错,咬咬牙买了这么一辆车,打算跑个运输,增加点收入。谁都以为和保险公司是老关系了,保险应该少缴一点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征兆!
      
      “车还是不要买的好,我们开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哼,”职员冷笑着,“你们不买,人家就不买了么?现在到处新车下线,上市,国产车卖不完,进口的也大量运来了。”

      国产车,进口车,德国车,日本车,那是别人管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理。而不买新交法规定的汽车第三者险保险,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买呢?不买,牌照是不准上的。这年头,违章罚款上涨,油价上涨,事故责任全责,赔偿数额大涨,保险还是要买的。
      
      “我们到别的公司去买吧,”在这个城市里,保险公司不止这一家,或许别的公司会便宜一些,有人这么想。

    但是,那个职员又来了一个“嗤”,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说在本市,就是到北京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些日子保险的价钱都长了,2000块,没有例外。”
      “到别的地方买不好,”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到时候索赔不好办。说不定他们那些小的保险公司好药贵呢。”
      “同志,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保险公司是不能做赔本生意,你们知道,现在交通肇事,机动车无论怎样,都是要赔款的,而且赔款数额都那么高。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不用强制买,今年开始才800块,前两天也就才涨到1000块;我们想,怎么也不至于一下子就长了那么多钱吧,都2000块了。
      " 听说,别的保险不计免赔,到了500元了”
      “同志,咱们是老客户了,我们家可是买了不少别的保险。”
      “同志,我们做生意得不容易,你们讲点良心,便宜一点吧。”
      另一位职员听得厌烦,过来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格高,不要买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我们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客户,你们不买,别人会买。你们看,这里有那么多排队的客户。你们不买,麻烦你们让一让。”

      太阳们从人群中挤出来,帽子下面是拉长了的脸。他们踌躇了半天,给熟人打了几个电话,看样子其他地方也一样,而后,他们又排到队伍里。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肩背上。
      
      “考,早知道不买车了,有什么好。听眼镜说,汽车又掉价了。”
      “唉,车子越来越不值钱了,开支却越来越大了。早知道,我会坚持持币待购的。怎么就禁不住诱惑呢?” 太阳帽看看外面越来越多的车子,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26.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GGMM联谊版)

    起因:深圳TCL单身女员工与UT斯达康男员工一次周末活动,TCL方有MM开出要求UT的
    GG得要是Teamleader以上年薪20w的,UT内部论坛有如下的帖子:

    ———————————–

    TCL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助动车。门口排队的
    是UT的GG,把门口塞得很满。厚厚的履历表和财产证明用各色的夹子夹者,一捆一捆
    地,填没了这只手和那只手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就是TCL最大的会议厅了,联谊的MM
    就排在市场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吧台外

    晃动着的几双Gucci高跟鞋上。

    那些UTGG大清早骑自行车出来,穿越了半个高新区,到了TCL,早饭也不吃
    一下,便来到吧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Manager30万,TeamLeader20万,
    Engineer不要。”TCL的联谊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UT的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
    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只要年薪10万么?”

    “8万也要过,不要说10万。”

    “哪里有涨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GG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
    最近天照应,很多人加了薪,税务局的兄台也不来作梗,很快就拿到了年薪,有的还
    是优秀Staff的头衔,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IT冬天或公司开除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娶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新来
    的GG,头几批还没分派完,华为,中兴的优秀GG就要涌来了。现在各地的海归,硕
    士,博士,MBA也多得是。高素质的丫头是为他们留着的"

    华为,中兴的优秀GG,硕士,博士,MBA,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
    管。而已经30的GG不找LP,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娶呢?在

    父母的命令是要遵守的,当初父向亲母亲夸下的海口,自己向狐朋狗友吹的牛是要还
    的。

    “我们到创维去找MM吧,”在创维,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创维,就是
    找到康佳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Manager30万,TeamLeader20
    万,Engineer不要”。

    “到创维去找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创维的还要深圳户口,
    天知道他们多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小姐,能不能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的MM都是金枝玉叶养的,你们
    要知道,降低一点,就没有SK-II,没有Seshido,没有TOYOTA,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要求是15万,今年有的
    只要12万,不,你小姐说的,10万也要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15万少一点吧。哪里
    知道竟然要20万!”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年薪15万吧。”

    “小姐,灰领GG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
    嫌价钱高,不要来找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
    我们有的是Offer,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你们看,又有几群GG挤过来了。”

    三四张Glasses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Glasses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
    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要求TeamLeader20万”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27.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数字电视版)

      有线电视的大厅外,横七竖八停泊着各单位来的小轿车。车里坐着的是各类型的听证代表,把门口塞得很挤。各式各样的技术说明材料,可行性分析报告用皮包装着,一叠一叠地,拿到桌子上填没了这桌和那桌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就是富丽堂皇的有线电视大楼。听证会大厅就在大楼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玻璃幕墙外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大厅外面代表们乘坐的汽车顶上。
      
      那些听证代表们大清早驾车出来,到了这里,气也不透一口,便直奔来到主席台前面占卜他们提交的说明材料的命运。“数字三十块,看五十五个台,模拟十七块,看八个台。”有线电视的代表先生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代表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说模拟十七块看五十个台么?”
      “二十块也出台过,不要说十七块。”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附近各城市的GDP像潮水一般的涨,过几天还要涨,都要和国际接轨呢!”
      
      刚才开车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人民币升了值,美国只管去伊拉克打仗,也不来作梗,一个月下来工资多发这么三五十块,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要多付钱的课兆!
      
      “还是不要看电视的好,我们回去就呆在家里上网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先生冷笑着,“你们不看,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三姑六婆,下岗退休的人,老的那一批还没死光,过一阵子又有几十万要退休了。”
      下岗,退休,老婆变成三姑六婆,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看那已经安装好的有线电视,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看呢?电视台方面的月租和初装费是已经缴了的,为了看有线,买放大器,买光缆,问退休老爸借下的钱是要还的。
      
      “我们去看卫星电视吧”在XXX电视台,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先生又来了一个“嗤”,往眼镜上吹了口气擦了擦说道:“不要说XXX电视台,就是到XXX台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次出台的价钱是数字三十块,模拟十七块。”
      “到XXX电视台去报装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私人到XXX电视台报装卫星电视要过两道审批坎子,知道他们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的给,哪里来的大笔现钱?”
      “先生,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贵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月租是十三块,今年的月租又涨到十七块,不,你先生说的,二十块也涨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二十块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却有三十块!”
      “先生,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十七块吧。”
      “先生,老人家可怜,平常没事儿干就看电视,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先生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地上,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看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观众,不给你们看,有别人爱看。你们看看报纸,又有两万人失业,四万人下岗了。”
      三四叠分析材料从人群外塞了进来,拿着材料的是颤抖的手。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大汗淋漓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月租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贵,要三十块钱!”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即使后生的不看电视,呆在家里的老人家可总得要看看打发时间;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这一家有线电视台。台里有的是信息频道和电视剧,而在家里发呆的爹妈和放暑假寒假的儿子正需要看看电视肥皂剧解闷。
      
      在数字电视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月租涨和不涨的争持之下,结果代表们的申辩材料还是投进了有线电视台的意见箱里;代表的亲朋好友把自己存折里钱按月转帐进了有线电视台的帐户里,换到手的是一纸“数字电视用户使用说明书”。”
      “先生,给多几个台看,成人电影台,不卡新闻,不插广告,不行么?”白花花的钱换不到梦寐以求的频道,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巴佬!”夹着一枝派克笔的手按在计算机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三十块钱月租就看三十块钱的电视,谁好少作你们一个子儿。我们这里没有不卡新闻不插广告的,只有意识形态管理。”
      “那末,换凤凰卫视就不会卡了吧。”从电视台背景上讨价还价,知道凤凰卫视其实不是外资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国情啊,你们可是要想要造反?”
      不看这垃圾广告就等于造反,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着“用户使用书”上条款,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使用书”塞进空皮包或者裤袋里。
      一批代表咕噜着离开了有线电视大楼,另一代表又从外面进来。同样地,在有线电视领导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秋以来望着沉重的稻穗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白花花的钱送进有线电视的帐户里,换到了并非如愿以偿的想看的电视节目。
      
      马路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听证代表们今天上电视台来,原来有很多计划好的质问的。信号加密发送的问题,须得作个详细争论。机顶盒的卖价,也得捅一下它的蜂窝,三十块看广告,太吃亏了;如果几家人家合买一个机顶盒来用,也不见得就便宜得多。打印在宣传单张里的外国频道种类,精彩纷呈,大家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出来时丈母娘和儿子就嚷着要一同出来,自己要看个ESPN体育台,岳丈看哪个台,儿子看哪个台,都有了预算。老婆的预算里还有一个购物频道,一个成人频道,或者一个教人烧菜的频道。难得今年天照应,一个月下来工资多了这么三五十块,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还房贷,煤气水电汽油,应酬,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张电动按摩椅。这东西实在怪,不用生火、不用人手,坐下去等会儿就好像到了按摩场子一般;比起老婆的手势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有线电视台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工资存折里的涨的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28.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网络游戏版)

    剑侠玩家的论坛里里,横七竖八挤着各式各样的ID、马甲。门口张望的是新入门的学生,把论坛塞得很满。厚厚的帖子一页一页的刷新着,填没了这这个版块和那个版块之间的空隙.论坛进去就是金山最大的玩家市场了,GM就在论坛的首页。

      那些学生大清早就打开电脑来,在服务器维护的时间进入了论坛,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金山主页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一卡通银票15元/7天,30元/14天,不提供充元宝的方式.”金山的GM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众玩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十月里,你们不是说35元/28天么?”
     
      “35元/30天也有过,不要说35元/28天。 ”
     
      “哪里有涨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玩家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很多人用了挂挂,金山也不来作梗, 很快的大家等级都上来了,有的还冲上了十大排行的头衔,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服务器正在维护或卡号更坏的兆头! 

      “还是不要玩的好,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GM小姐冷笑着,“你们不玩,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用RMB充卡的玩家,头几批卡还没有充完,发行彩票抽奖又要开始了.现在用RMB买装备的也多的是.幸运装备、黄金装备及紫色镶嵌都是为他们留着的"

      幸运装备、黄金装备及紫色镶嵌,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倾入心血的玩家要离开,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玩呢?在游戏里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不舍的,浓情蜜意的爱侣是难分的,擂台、攻城、PK还是要继续的。

    “我们到封神游戏里去玩,”在封神游戏里,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
    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GM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不要说封神游戏,这两天我们同行公议,价钱是15元/7天,30元/14天。” 

      “到封神游戏里玩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从剑侠到封神重新练级,天知道他们要多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GM小姐,能不能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降低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行情是35元/28天,今年的行情又涨到60元/28天,不,你GM小姐说的,35元/30天也有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35元/28天少一点吧。哪里知道要60元/28天!”

      “GM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35元/28天吧。” 

      “GM小姐,穷学生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GM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玩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RMB玩家,你们不玩,有别人要玩。你们看,又有几群玩家充卡来了.” 

      三四个ID好不容易从帖子里挤过来,ID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60元/28天。”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游戏里的人物却总是不忍丢下;而且命里注定,只有落地在这剑侠情缘里了。

      在充卡送大白驹和般若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发行彩票送奔雷和安帮项链的争持之下,结果玩家朋友把口袋里的钞票递了出来,换到手的是数额或多或少的几张一卡通。

      “小姐,每天系统维护期短些,网速快些的,不行么?”交钱得不到好的游戏环境,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ba 佬!”夹着一枝口红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交一天的钱就玩一天的游戏,谁好少作你们一个玩家。我们这里没有不维护不回档的,只有这样的游戏。”
     
      “那末,我们转区吧。”从服务器名称上辨认,知道所在的服务器是电信而不是网通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转区可以,要充两张银票!你们不要,就别想免费转区!” 

      免费转区的时候为啥总转不成功?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GM小姐,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又充了两张银票转区。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剑侠论坛,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论坛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临近放假已来望着长长假期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钞票掏了出来,换到了并非花花绿绿的金山一卡通。 

  29.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中学择校收费版)

    A县一中的大广场上,横七竖八地停着乡村里骑来的自行车、三轮车和摩托车。车上的化肥袋里装着零零碎碎的钞票。
    广场边是A县一中高大气派的办公楼,招生办就在一楼。早晨的太阳从明亮的蓝玻璃上斜射下来,照在办公桌前晃动的几顶旧草帽上。那些戴旧草帽的大清早骑车出来,到了学校,气也不喘一口,就来到办公桌前占卜他们子女的命运。
    “500分到550分起步价三万,离550分差一分另缴500元;500分以下一律不收。”办公桌前的胖老师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旧草帽朋友几乎不相信他们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大家都惊呆了。
    “在去年,你们不是只收两万么?”
    “一万五也收过,不要说两万。”
    “哪里有涨的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学生像潮水一样涌过来,隔几天还要涨呢!”【转自铁血 http://www.tiexue.net】
    刚才出力骑车犹如当年娶媳妇的那股劲儿,现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雨水调匀,小虫子也不来作梗,一亩田多收了三五斗;粮食价格也涨了一毛多,政府实行税费改革,乡里村里也不敢乱收钱,每人少缴了一百多,谁都以为孩子可以上县一中。哪里知道临到最后占卜,却得了比往年更坏的兆头。
    “还是不读的好,让孩子们出去打工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这样愤激的话。
    “嗤!”胖子冷笑着道,“你们不读,学校就关门么?各处多的是借读生;本市的几批还没有录完,武汉的北京的,又有好几批要来报名了!”
    武汉,北京,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可是,考了500多分不读县一中,这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不读呢?孩子的大学是要上的,家里的那些债还指望他读完大学来还呢!
    “我们到 县一中去读吧!”在 县一中,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这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胖子又来了一个“嗤”,他掏着肥肥的耳朵说:“不要说 县一中,就是市一1中,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捐资款都是30000元起步。”
    “到 县一中去没有好处,”同伴也提出了驳议,“A县到 县读一中,县里不放档案。领档案,要缴1000块钱。”
    “老师,能不能降低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语气。
    “降低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新校区,投资一个多亿,县里哪出一分钱?不但不出钱,还年年来要钱:财政局调控几百万,纪检,物价,卫生,防疫,公安,税务,技术监督,电视台,报社,哪个不向学校要钱?降低一点,你叫我们几百教职工喝西北风去!”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想不到。去年的起步价是20000,今年一下涨到了30000。而且,老师您说过,15000也收过。我们想,今年顶多25000,哪知道涨到了30000?”
    “是呀,就是25000,也比去年涨了5000块呀!”
    “老师,种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少收一点吧?”
    另一位瘦老师不耐烦,把嘴里的香烟掷到废纸篓里,睁开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读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罗嗦什么?我们升重点大学人数多,你们不来,自然有人来。你们看,那边又停了好多自行车,都是来报名的“
    四五顶旧草帽从大理石台阶上进来了。旧草帽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面孔。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满是汗渍的肩背上。
    “问问看,今年的捐资款是多少。”
    “比去年高多了,起步价30000,差一分加500。”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四五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破裂了,装在化肥袋里的钱总得缴出去,而且命中注定,只能缴给这一家。学校里有的是高升学率,而破草帽们需要的是重点大学生。
    在钱币的新与旧的辩论之中,在班级老师的好与坏的争持之下,结果化肥袋都干瘪了。旧草帽们把自己的血汗钱都倒进了学校的保险柜,换来的是一张入学通知书。
    “老师,换到×老师班行不行?”好好的儿子分到了新来的大学生班上,好像又被涨了一次价,怪不舒服。
    “乡下佬!”夹着圆珠笔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里边射出来,“新来的大学生难道不是老师么?我们这里的老师都是优秀大学生。”
    “那么,换到C鲜∏嘈胁恍校克也是大学生,是我们乡的。?br>“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看看我们的校规,不许学生挑老师。你们的孩子还没进学校,就挑学校的毛病!”
    想进老乡班读书,就是挑学校的毛病,这个道理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看通知书的红戳戳,又彼此交换将信将疑的一眼,便将通知书塞进破衬衣的里口袋里。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A县一中,另外一批人又涌了进来。同样地,在办公桌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秋以来望着沉重的稻穗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钞票送进了A县一中的保险柜,换来了一张并不满意的通知书。
    旧草帽朋友今天上城来,原来有很多计划。喷雾器早就坏了,喷农药的时候,老漏在肩膀上,火辣辣的,该换一台新的了;家里的旧电扇也坏了,开起来哗哗响,却没有风,商场里的鸿运扇,又轻巧,风又凉,女人早已眼红了许久。今天进城报名,女人就嚷着要一同出来,说是怕男人不会挑货。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一瓶花露水,一架灭蚊器。难得今年天照应,多收了三五斗,让一向捏得紧巴巴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转自铁血 http://www.tiexue.net】
    穷是穷定了,马上回去未必好多少。城里转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旧账上添一笔而已,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用得着。然而,喷雾器万万买不得,要好几百块;女人的鸿运扇就买了吧,几十块钱而已。以后喷农药,多用清水冲几次背吧,反正一下子也死不了。
    在商人们似笑非笑得眼光里出了商场,几个旧草帽朋友又转进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样荤菜,几样素菜,买了几瓶啤酒,大呼小叫的喝起来。出售进口仿真枪,交易方式加QQ:446313467
    不一会儿,酱紫色的脸更红了。话也多起来。
    “兄弟,我们做牛做马,为的是啥?”
    “啥?为的是儿孙不做牛做马!”
    “这也太为难我们了,这一回就是30000多,以后还有多少次30000呢?”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望着远处的A县一中大门口,又有一群旧草帽朋友急急的往里面涌。
    哎呀,这种故事,真是太平凡了。

  30.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 (公路稽查收费版)

    交通稽征处对门的停车场,横七竖八停着赶来交费的各式汽车。车身上刚打了蜡,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停车场过去是仅容两三台车并排行驶的街道。稽征处就在街道的那一边。九十点钟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个太阳帽上。
    那几个晃动着的太阳帽大清早开车出来,到了停车场,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办理缴大年票手续。“成都市区一年800块,其他地区320—480元,” 稽征处里的收费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太阳帽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开车的好心情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以前,你们不是收400块么?”
    “100块也收过,不要说400块。”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北京、上海、重庆的都在收,过几天还要涨呢!”
    刚才出力排队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这两年天照应,收入还不错,咬咬牙买了这么一辆车,可以在出行路上遮风避雨,谁都以为该轻松轻松了。
    哪里知道临到此时,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征兆!
    “还是不要缴费的好,我们开车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收费小姐冷笑着,“你们不买,人家就不买么?各处地方多的是公车,富豪,他们的费还没收完,外洋轮船运来的几批进口车又来缴了。”
    公车,富豪,外洋轮船,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给自己用血汗钱挣来的汽车买大年票,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买呢?不买,交管局年审是过不了的。这年头,汽油涨价,保险涨价,就连不曾过的路都要打捆收费了。
    “我们将车转籍到外地吧,”在外地,或许不用交这么高昂的大年票,有人这么想。
    但是,收费小姐又来了一个“嗤”,捻着手头的签字笔说道:“不要说转到外地,就是转到月亮上去也一样。我们交通委公议,外地车来蓉也要按次缴费,按天算的。”
    “到外地去上车牌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如果转到外地还要经过两地车管所,知道他们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小姐,能不能少收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少收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些路是拿本钱来修的,你们要知道,少收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修了,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五路一桥是400块,今年的大年票又涨到800块,不,你小姐说的,100块也收过;我们想,今年总该只比400块半多一点吧。哪里知道一下子就800块!”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400块吧。”
    “小姐,我们开车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收一点吧。”
    另一位管事的科长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缴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为了城市发展、提升城市形象、创建和谐社会,你们要以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你们不缴,有别人来缴。你们看,又有几个人来缴了。”
    三四顶太阳帽从门口的台阶下升上来,太阳毡帽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还凶,涨到了800块钱!”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好心情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好心情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自己用血汗钱挣来的汽车可总得缴费;而且命里注定,只有缴给这一家稽征处。稽征处里有的是政策,而太阳帽们缺的就是政策。
    在一阵徒劳的辩论之中,在苍白无力的争持之下,结果太阳帽们还是无可奈何地缴了钱。太阳帽朋友把自己的出来的血汗钱送进了稽征处,换到手的是一张注明使用期限一年字样的大年票纸飞飞。”
    “小姐,我们给的现钱,不是按揭,延长使用期限——一年零一天不行么?”花花绿绿的只换来一年的使用期限,好象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过场!”夹着一枝签字笔的手按在鼠标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交了800块钱钞票就使用一年大年票,谁好少作你们一天。我们这里不讲价,只收钞票。”
    “那末,大成都高速路可以免费么。”从花纹上辨认,知道手里的大年票不是包括高速路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高速路收费是经过批准必须交的,你们不交,可是要想吃官司?”
    跑高速路不交钱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看大年票上的狸红大印,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票塞进空口袋或者贴在车挡风玻璃右上角不影响视线的地方。”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稽征处,另一批人又从停车场跨上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好心情的肥皂泡,赶走了入春以来开上自己血汗钱买来的车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血汗钱送进稽征处,换到了一张注明使用期限一年字样的大年票纸。

  31.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投稿版)

    报纸副刊的论坛里,一行一行排列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帖子。帖子的内容都是刚出炉的文章,把论坛挤得很满。千奇百怪的标题和五花八门的网名紧紧相连,一格一格地,好象农民种出来的麦子。帖子上方是供网友发帖的两三个提示牌,论坛版主的名字就在方框的右上角。
      那些网络写手的吃过晚饭,坐在电脑前,气也不透一口,便点击自己的帖子占卜他们的命运。“不太适合,请另投。”论坛里的版主常常这样回答他们,或者根本不理睬他们的帖子。
      “什么!”网络写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3月里,我都贴了12篇了。”
      “我贴的18篇也有,不要说12篇。”
      “哪里有命中率这样低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文章像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更难上稿呢!”
      刚才进入论坛犹如接绣球似的一股兴奋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春暖花开,心情变好,创作激情都高涨,一月里多写这么三五篇,谁都以为该透一透气了。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月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贴的好,我们删掉存起来,等行情好了再投!”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版主冷笑着,“你们不投,副刊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好文章,我信箱里还有62篇没有发完,北京、上海的大作家又有几批投来了。”
      好文章,北京、上海的大作家,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投那已经贴到论坛的文章,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投呢?搜肠刮肚地写出来,为了一个字,一个词,捻断了胡须,况且上网的钱还要挣出来。
      “我们贴到南方的副刊论坛里去投稿吧。”在南方,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版主又来了一个“嗤”,用2号大字回复说:“不要说南方,就是贴到京城论坛里去也一样。他们那里论坛比这还要热闹,你们投50篇也难中一篇。”
      “到南方去贴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我曾经去过两次,他们那里许多副刊只发当地稿子,有几家用外地稿件的,也是偶尔用两篇。”
      “先生,能不能采用一篇,就一篇?”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采用一篇,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报纸出版是三审制的,你的稿子质量不够高,我编了领导也不一定批,再说如果凑合着上稿,我的饭碗不是要砸的吗?”
      “你们现在用稿率也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贴3篇上1篇,今年贴8篇都上不了1篇,不,刚才有人说,18篇也上不了1篇!”
      版主听得可怜,写了一篇《告网友》置顶,里面说:“论坛是大家交流的好地方,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多好。希望大家报一个平和心态,相互交流,相互提高,不要太在意文章能不能上报纸,上了不要太喜,不上也无须悲伤。”
      三四个老网友又从论坛上来,ID后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不厌其烦地寻找他们的帖子,回复,让帖子升到第1页.
      “找找看,这期副刊论坛的稿子采用了几篇。”
      “比上月都不如,只有3篇短文!”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七八个网友相互回了帖子,互相吹捧,或者调侃一下,排解排解心中的郁闷,走开了。
      一批网友咕噜着离开了副刊论坛,另一批人又从论坛冒出来。还是发帖,回帖,看到自己的帖子加了精,心中窃喜。

  32.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多收了三五斗(改编之龟网98版)(完)

    呵呵,第一次建楼梯玩玩,叶爷爷的文章引出了这么多生活万象的事情。顺手把其中一篇改编成龟网98版的,拿98坛开开涮,哼哼,功夫斑竹在隔壁98拿风情坛说事,俺也拿98说说事玩玩。。。 :mrgreen:

    ————————————————————————–

    龟网98里密密麻麻张贴着98LM们才发上来的帖子,帖子装载的是LM们的希望和汗水。那些灌水的早饭也不吃,就跑到98来占卜他们的命运。

    “不置顶不加精”,98斑竹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LM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上个月里,你们不是说加精的吗?

    “置顶带加精也有过,不要说加精。”

    “哪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不带几个象大小S这样的美女来这里的就别想加精,过几天还要跌呢!”

    刚才出力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大小S闹98,荷尔蒙分泌旺盛,笔头顺,有灵感,一气写了一堆帖子,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那里知道临到最后,却得到比被枪毙半小时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发的好,我们放在自己的电脑里吧!”一个LM嘴里喷出了这样的激粪的话。

    “嗤,”斑竹冷笑着,“你们不发,人家就不办了么?现在这地方多的是LM帖子,头几批的还没看完,其他LM的帖子就要涌来了。现在我们98的美女、名人、职业砖手多的是。置顶加精是为他们留着的!”

    美女、名人、职业砖手,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LM不灌水,却只能作为一句粪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发呢?在98混是要经验的,为了出出名,为了泡泡MM。

    “我们到别的坛子去吧比如龟网茶馆,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斑竹又来了一个“嗤”,摸着肉肉的的脸说道:“不要说茶馆,就是找到主坛,风情坛也一样。我们斑竹同行公议,现在的行情是,不是原创有深度的帖子不推荐不加精!”

    “到别的坛子去发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到那里灌水引不起大小S MM的注意,天知道让她们注意自己还需要多少时间!

    “斑竹,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版块是拿人气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以前的行情多数给加精,不,你斑竹说的,置顶带加精还有过;我们哪里知道多数既不置顶也不加精!”

    “斑竹,就是以前的老价钱,加精吧。”

    “斑竹,LM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斑竹听得厌烦,把手里的鼠标扔到地上,脱了T恤露出上半身的薄薄肌肉,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发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过去没有美女吸引LM来,给你们加加精鼓励鼓励,现在有的是美女,不给你们加精,有其他LM的好给。你们看,又有几群LM挤过来了。”

    三四个鸟窝样的头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鸟窝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没洗过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

    “听听看,现在什么价钱。”

    “比以前都不如,多数不置顶不加精!”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刚被大小S吸引来的LM总得灌水;而且命里注定,LM只有落户在龟网98里。98里缺少的是PLMM,而不引来几个PLMM就别想拿置顶和精华。

    在帖子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质量高和低的争持之下,结果LM把自己的帖子发到了98里,换到手的是身心疲惫。

    “斑竹,给加精好么,不行么?”没精华出名就困难,MM也不理。

    “死 LM!”夹着烟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不加就不加,别的没有,旷工在行。”

    “那么,置顶下吧。”现在98版水这么厉害,不置顶一会就没人看了。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98的规定!你们闹事,可是想要被封ID?”

    不要被加精,就要被封ID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想了想精华集锦上增加的一贴,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98,另一批人又傻呼呼的挤了进来。同样地,在98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上线以来写出帖子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辛苦撺出来的帖子发到98,换到了不容易的精华。

    98里渐渐热闹起来了。
     
    他们咕噜着离开98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拥挤的98里。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斑竹。

    98LM还沽了一点啤酒,便坐在桌边开始喝酒。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样的命运里,又在98里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靠,不中听,骂一顿操!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既不置顶又不加精,真是碰见了鬼!”

    “去别的地方是没有大小SMM!”

    “在火星赚钱也很难!”

    “耗着电费写了半天才弄了一精!”

    “开BBS去,我们一块儿去做斑竹!”

    。。。。。。。。。。。。。。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没洗的脸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天天发帖,到底替谁发的?”探路者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斑竹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发的。我们吃辛吃苦,赔身体赔电费,他们嘴唇皮一动,说‘不给加精!’就把我们的心血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1000海龟分一帖,我也不要精华了。”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

    第二天又有一批 LM到这里灌水。98里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

  33. beastie Says:

    标题:很搞笑嘛. HIAHIA…..

    打开风情坛一看, 你这还缺一折.. 只有一波俩折呀…… :?

  34.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嘿嘿,这是俺特意留下来的

    等着大家来回贴补上这一折,凑成一波三折呢。

    俺鞠躬先。。。给所有的补折贴,完成俺的行艺贴, :D

  35. Ms Young Says:

    标题:你真可爱!

    还记得小女子吗?

  36. master98 Says:

    标题:顶一把原创!

    笨猪从哪搜集到那摩多“多收了三五斗”?

  37. Sandy_Rose Says:

    标题:这个真实厉害,多伦多版的特别好玩!

  38. 木辛 Says:

    标题:小猪成改编机了

    这么多篇,篇篇见功夫。可惜我看不过来。
    德国低价连锁店ALDI的收款员手法特快,经常你购货车的东西没有摆完,她们就将货品价格输完了,等你。
    小猪的改编就是如此。佩服佩服。

  39.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给你提个建议,要PK大小S

    有个屡试不爽的招数,也show一哈你的丽照,嘿嘿,先不论容貌PK结果,你比她俩年轻啊,绝对把98那些LM给镇了,把老狼的鼻血给镇出来。别的招数啊比如比文采啊什么的,效果不彰,你看看过去98多少MM啊,这两大小S一来,立马博上位,沙玫瑰还当了斑竹,啧啧。。。使出你的最有杀伤性的武器吧,俺们期待着。。。 :mrgreen:

  40.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闲人

    嘿嘿。。。百度百度,挑挑拣拣,排排版版,改改编编。 :P

  41.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要是机器就好了

    可惜还是得手工搬运。除了改编之98版外,其他都是直接搬运来的,俺可没有那么快脑快手编那么多。才情不够,苦力来补, :|

  42. 笨猪塔克 Says:

    标题:恭喜恭喜

    荣升98斑竹。

    望沙玫瑰MM立于98LM之林而不倒,枪淋弹雨之下而不摧。

    常来风情坐坐,热烈欢迎!

  43. 阿基里斯 Says:

    标题:你好Niu啊!

    这年头,看猪不是猪,看牛不是牛。

    我这两天逮了点空,刚在隔壁茶馆的老根据地灌了几壶水,还没空过来跟风情XDJM们和98LM们说声Hello,怎么你们就掐上了?

    呵呵 :)

  44. 小泡泡 Says:

    标题:以后改名了,叫牛牛塔克机!

    :mrgreen:

  45. 哈瓦那女伯爵 Says:

    标题:哭成一个泪人!

    好牛啊,让我怀念蜗牛牛,想得我喘不上气儿来。

    哈女

    签名:

    牛尤如此,人何以堪??

  46. firefly Says:

    标题:写得真棒. 下次建议起新贴.

  47. Sandy_Rose Says:

    标题:thank you!

    I will always drop 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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